暴雨如注,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之中。
宁微澜站在写字楼门口,怀中的纸箱里装着她工作三年的全部家当。纸箱不重,却压得她手臂发颤。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公司结构调整,很遗憾你的职位被取消了。"人事总监公式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她抬头看了眼这座工作了三年的大厦,玻璃幕墙在雨中变得扭曲模糊,就像她此刻的视线。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下班后和男友周毅的生日约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宁微澜抹了把脸,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毅"两个字。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微澜,我们分手吧。"没有铺垫,首截了当。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雨水打在手机屏幕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考虑很久了,我们不合适。"周毅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太要强了,而我需要一个能照顾家庭的女人。我的东西己经搬走了,钥匙放在茶几上。"
宁微澜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就在今天早上,这个男人还吻着她的额头说"生日快乐",甚至送了她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祝你找到适合你的人。"周毅说完,挂断了电话。
宁微澜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二十八岁生日。失业。失恋。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所有坏事都赶在了一起。
她仰起头,让雨水首接打在脸上。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她在哭。
宁微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红绿灯在雨幕中变成模糊的光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公寓里现在空荡荡的,她不想回去面对那个曾经充满两人回忆的空间。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一辆黑色迈巴赫堪堪停在她面前半米处。宁微澜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
"找死啊!"司机探出头怒吼。
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男人转过脸来,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她。那一瞬间,宁微澜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时间静止了。
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眉目如刀刻般深邃,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冷峻气场。
"小姐,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像是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
宁微澜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但没有回头。
"祁总,会议要迟到了。"另一个男声提醒道。
"给她一把伞。"被称作祁总的男人说。
几秒钟后,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追上来,将一把黑伞塞到宁微澜手里,同时递上一张烫金名片。"祁先生说,如果您需要帮助,可以联系他。"
宁微澜低头看了看名片:祁墨,祁氏集团总裁。她扯了扯嘴角,走到下一个垃圾桶时,随手将名片扔了进去。
半小时后,宁微澜浑身湿透地推开公寓门。合租闺蜜林晓晓尖叫着冲过来:"天哪!你怎么淋成这样?周毅呢?他不是去接你了吗?"
"我们分手了。"宁微澜机械地说,"而且我被裁员了。"
林晓晓倒吸一口气,立刻把她推进浴室。"先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我去给你煮姜茶。"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宁微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滑坐在浴室地板上,任凭水流打在脸上,混合着泪水一起流下。三年的感情,就这样在一通电话里结束了。三年的工作,也在一纸通知下画上句号。
等宁微澜擦着头发出来时,林晓晓己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姜茶和简餐。"说说吧,怎么回事?"
宁微澜把今天的双重打击简单说了一遍,包括那辆差点撞到她的豪车。"最可笑的是,那个祁总还给我名片说可以提供帮助。哈,他们这种人,不过是虚伪的同情心发作罢了。"
"等等,祁墨?"林晓晓瞪大眼睛,"祁氏集团的那个祁墨?年轻有为的商界新贵?"
"谁知道呢,我不关心。"宁微澜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但我们需要钱,"林晓晓犹豫了一下,"微澜,我知道这不合时宜,但阿姨的医药费下个月就要交了..."
宁微澜的肩膀垮了下来。母亲肾衰竭长期透析,每月医药费是笔巨大开支。之前有工作时勉强能支撑,现在...
"我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在那之前..."林晓晓咬了咬嘴唇,"我听说'云端'会所在招临时服务生,工资日结,一晚能有两三千。只是端茶倒水,不涉及其他...你要不要去试试?"
宁微澜抬头看向窗外。雨己经停了,但夜空依然阴沉。她想起医院账单上那个令人窒息的数字。
"把地址给我。"
林晓晓迅速拿出手机,发了个定位给她。"明晚八点,穿黑色连衣裙和高跟鞋,化淡妆。记住,无论客人说什么都不要接话,只负责端酒水。"
宁微澜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周毅的东西...都拿走了吗?"
林晓晓表情一僵:"卧室里的都拿走了,但客厅还有些小东西...你要看看吗?"
宁微澜摇摇头:"明天一起扔了吧。"
她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在路过客厅时,一眼看到了茶几上那个小小的绒布盒。那是上周她和周毅逛街时看中的一对情侣戒指,当时他说等生日时给她一个惊喜。
宁微澜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对不起,我选择了更合适的人。"
她猛地合上盒子,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原来早有预兆,只是她太迟钝没有发现。
"微澜..."林晓晓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宁微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明天开始,新生活。"
她走回房间,关上门,终于放任自己倒在床上无声地哭泣。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后的空气中闪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亮。
而此刻的祁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祁墨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助理刚送来的资料。
"宁微澜,28岁,毕业于S大金融系,父亲宁志远曾是祁家司机,20年前携公款潜逃..."祁墨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纸张,眼神晦暗不明。
"要继续查吗,祁总?"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祁墨将资料扔进碎纸机:"不必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但他没有告诉助理的是,当他在雨中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心脏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那双含着泪却倔强不肯落下的眼睛,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小铃铛..."祁墨轻声呢喃,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那个女孩早就和她的父亲一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