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初露引风林默刚走出赛场,就被几个记者围住了。话筒递到嘴边时,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帆布包的带子在肩上勒得更紧了些。
“林先生,您刚才那步炮打象眼,是不是在致敬当年的夺冠棋局?”
“听说周凯冠军说您是靠运气,您怎么看?”
闪光灯在眼前炸开,林默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无数镜头对着他,只是那时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挂着金牌。
“我只是在走自己的棋。”他拨开眼前的话筒,声音不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人群外,赵指导正站在梧桐树下抽烟,看见林默出来,赶紧掐了烟迎上去:“打得不错,没给老街丢人。”他往林默手里塞了瓶冰水,“下轮对手是省队的张涛,棋风跟周凯有点像,都爱用‘铁滑车’。”
林默拧开瓶盖喝了口,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刚才的燥热:“我知道他,当年跟我打过选拔赛。”
“哦?”赵指导挑眉,“那小子当年输了不服气,到处说你用了阴招。”
林默的指尖在瓶身上捏出几道白痕,没说话。有些恩怨,确实该在棋盘上了结。
回到招待所时,李阳的电话打了过来,背景里能听见张大爷的大嗓门:“让他别轻敌!周凯那小子一肚子坏水!”李阳抢过电话,声音带着兴奋:“林默哥,你赢棋的消息在老街传开了!王婶说要给你煮槐花饼庆功呢!”
林默靠在窗边笑了,窗外的霓虹灯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替我谢谢王婶,等我回去吃。”
挂了电话,他从包里拿出那副老街的象棋,在桌上摆开。红黑棋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着红“帅”,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棋品如人品,赢要赢得磊落,输也输得坦荡。”
凌晨时分,走廊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林默披衣开门,看见两个戴证件的人站在周凯门口,其中一个正是赛事组委会的干事:“周先生,有人举报您赛前接触林默的对手,这不符合规定。”
周凯的声音带着怒意:“胡说八道!我只是跟老朋友叙叙旧!”
林默关上门,将喧嚣隔绝在外。他重新坐下,在棋盘上摆起刚才的对局,指尖落在红“炮”的位置时,突然顿住了。
原来那步看似随意的“炮打象眼”,早在第七步就埋下了伏笔,像颗藏在尘埃里的种子,只等时机成熟便破土而出。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棋盘上投下一道金线。林默收起棋子,将老街的象棋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仿佛那不是棋子,而是整个老街的期待。
下一轮的对阵表贴出来时,林默的名字旁写着“张涛”。周凯站在公告栏前,看见这行字,嘴角勾起抹冷笑,转身撞了林默一下:“祝你好运,别像当年一样,连棋盘都不敢上。”
林默的肩膀晃了晃,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周凯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周冠军,”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当年的账,我们也该算了。”
周凯的脚步猛地顿住,背影在晨光里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
林默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赛场。帆布包里的象棋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硬仗擂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