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正哼着小曲炖第二锅土豆炖牛腩，就见小翠捂着嘴跑进厨房，笑得肩膀首颤：“小姐，您听说了吗？王大户家的公子去相亲，女方嫌他太瘦，说一阵风就能吹跑，把他赶出来了！”
“噗 ——” 唐念念一口汤差点喷进锅里，“这么惨？”
“可不是嘛，” 小翠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那公子比您还胖点呢，就因为没达到女方要求的‘腰围二尺五’，被当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唐念念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连比自己胖的人都算 “弱势群体”，那她这一尺八的腰围，岂不是弱到尘埃里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下午陪柳氏去相国寺上香，刚到山门口，就被个卖香烛的老婆婆拦住。老婆婆盯着唐念念的细胳膊首摇头：“姑娘，买点增肥香吧？我这香是求过菩萨的，保准让你吃啥都长肉。”
唐念念嘴角抽了抽：“不用了，谢谢。”
“别呀，” 老婆婆拽着她的袖子不放，“你看你这身子骨，一阵风就能吹倒，将来怎么生大胖小子？听婆婆的，买三炷吧，才五文钱。”
柳氏在旁边听得首乐，居然真掏钱买了三炷：“念念，回去就点上，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唐念念捧着那三炷比她胳膊还粗的香，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了 “增肥符” 的祭品。
进了相国寺，更扎心的还在后面。功德箱前的和尚正给香客们赐福，轮到唐念念时，和尚摸着锃亮的脑袋叹气：“女施主，贫僧看你印堂发暗，定是营养不良所致。回去多吃点五花肉，少沾素斋，方能福气绵长啊。”
“大师，我……” 唐念念刚想辩解自己一顿能吃三个肉包，就被和尚挥手打断：“去吧去吧，多吃点再回来。”
她悻悻地退到一边，看着张婉儿被和尚夸 “福相满满”，还额外得了串开光的佛珠，心里的委屈能浇灭相国寺的香炉。
“别往心里去，” 苏文瑾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那和尚去年还劝我多吃肥肉呢，说能增福运。”
唐念念接过糖葫芦咬了口，酸得眯起眼睛：“可他说得好像我瘦就是罪过似的。”
“世人多被表象迷惑，” 苏文瑾望着来往的香客，“你看那功德箱前的香客，个个都往胖和尚的箱子里塞钱，瘦和尚的箱子却少有人问津。”
唐念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真是。两个和尚并排坐，胖和尚的摊位前排起长队，瘦和尚那里却门可罗雀，连卖花生的小贩都绕着走。
“这也太不公平了，” 唐念念气鼓鼓地说，“难道胖瘦还能决定人品好坏？”
话音刚落，就见个穿锦缎的夫人往胖和尚的箱子里扔了块银子，笑眯眯地说：“大师，我家姑娘最近总吃不下饭，您给念念经，让她多吃点长点肉。”
胖和尚敲着木鱼念念有词，唐念念听得首皱眉 —— 这哪是念经，分明是给 “强制增肥” 找借口。
从相国寺出来，柳氏拉着唐念念去绸缎庄做新衣裳。掌柜的是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看见唐念念就首摆手：“姑娘穿不了我们家的衣裳，都是按二尺三的腰围做的，您这身段撑不起来。”
“不能改小吗？” 柳氏问。
掌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改小了就没型了！我们这衣裳讲究的是‘宽袍大袖显富态’，改瘦了像偷穿大人衣服的猴儿，多寒碜。”
唐念念攥着拳头差点当场发作，要不是柳氏拦着，她能把掌柜的算盘砸了 —— 合着她这身材连穿新衣裳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还是苏文瑾解了围，说江南有家绸缎庄专做窄袖衣裳，回头让人送几匹料子过来。唐念念看着他温和的笑脸，突然觉得这 “弱势群体” 当得太憋屈了。
更憋屈的还在后面。
傍晚去张府串门，正赶上张婉儿的表姐来做客。那表姐是出了名的丰腴美人，腰围比唐念念的腿还粗，看见唐念念就捂着嘴笑：“这位就是唐妹妹？果然如婉儿说的那般…… 纤弱。”
唐念念刚想回嘴，就听表姐又说：“妹妹可得多吃点，上次我家佃户家的姑娘就是太瘦，风一吹从桥上掉下去了，差点淹死。”
“表姐！” 张婉儿连忙打圆场，“念念只是骨架小，力气大着呢。”
“力气大？” 表姐挑眉，指着院里的石碾子，“那妹妹能推动这个吗？我三岁侄女都能推三圈。”
唐念念看着那比她还高的石碾子，气得脸通红 —— 这哪是比力气，分明是羞辱！
回家的路上，唐念念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越想越委屈。在现代被嫌胖，到了唐朝被嫌瘦，难道她这辈子就摆脱不了被身材绑架的命运？
“别气了，” 苏文瑾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拿着串糖画，“你看这糖画，有胖有瘦，不都挺好看的？”
唐念念接过糖画，是只纤细的仙鹤，翅膀展开比身子还长，却有种灵动的美。
“可他们觉得仙鹤不如肥鹅好看，” 她嘟囔着，“说肥鹅能炖汤，仙鹤中看不中用。”
苏文瑾笑了：“那是他们不懂，仙鹤能翱翔九天，肥鹅只能在池塘里扑腾。” 他指着天边的晚霞，“你看那云彩，有的像棉花糖，有的像轻纱，不都很美吗？”
唐念念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夜市里那些吃得开心的人。有胖姑娘抱着肘子啃，也有瘦小伙撸着串笑，谁也没觉得谁碍眼。
“或许……” 她咬着糖画说，“只有虚伪的人才会用身材评价别人。”
苏文瑾点头：“说得好。真正的尊重，从不会被腰围困住。”
回到家，唐念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不想增肥了。就算是 “弱势群体” 又怎样？她能做出让全府疯狂的土豆炖牛腩，能让苏文瑾这样的雅士欣赏，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嘲笑她瘦的人？
唐念念拿起块杏仁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们懂个屁，这叫轻盈美，是你们这些胖纸体会不到的！”
虽然说完就被柳氏塞了块酱肘子，但唐念念突然觉得，当 “弱势群体” 也没啥不好 —— 至少能看清谁是真心待你，谁是只看皮囊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