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沈清璃的声音骤然响起！
冰冷！强硬！带着一种被触及禁忌边缘的凛冽锋芒！如同冰层陡然裂开，露出一瞬刺骨的寒意！
她猛地收回目光，视线如同冰锥般射向顾言！
那眼神中的冰冷和警告是顾言从未见过的锐利！
顾言微微一怔，后面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他第一次看到沈清璃因为“私人情感”（哪怕是被他点破的）而如此失态，尽管只有一瞬间。这短暂的失控反而让他眼底深处的玩味更加浓重，像找到了新猎物的猛兽，只是此刻，他选择了暂时收敛。
“抱歉。”顾言微微欠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得体，只是多了一丝虚伪的“宽容”，“是我失言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沈清璃的声音重新冰封，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还有事。”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留恋，“这餐记我账上。”说完，不等顾言再说什么，径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言坐在原位，望着那个清冷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那点虚假的温和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征服欲被再次挑起的兴味。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一张名片，轻轻压在杯底：“沈老师的东西我处理就好。”他对旁边的服务生温声说道，眼底却是一片寒潭。
沈清璃快步走在夜晚微凉的风中，针织开衫裹紧了身体，试图驱散心底那份被顾言点破后、又被江屿离开时那强烈绝望眼神再次刺穿的混乱和寒意。那杯茶里的薄荷凉意还在唇齿间残留，此刻却混合着苦涩的余味。
她需要……她需要一点“正常”的空气。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秦瑶的号码。
咖啡馆角落卡座里，暖黄的落地灯营造出温馨放松的氛围。舒缓的爵士乐流淌。
沈清璃和秦瑶相对而坐。秦瑶穿着柔软的毛衣，正对着窗外的夜景啜饮着热巧克力。沈清璃面前是一杯清水。
“……所以，顾言那家伙居然追到这儿来了？”秦瑶皱着眉听完沈清璃简单（省略了江屿部分）的“吃饭经过”，一脸嫌弃，“还是那么自以为是！烦死了！清璃你别理他！”
沈清璃端起水杯，手指在冰凉的杯壁上无意识地着，嗯了一声。灯光下，她的侧脸似乎比平时柔和一丝，但眼底深处依旧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和一丝紧绷。
“说起来，”秦瑶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清璃，带着浓厚的兴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你最近气色好像有点不一样诶？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特别是今天这身，紫色！啧啧，这颜色可不是我们冰山女神日常色系啊？有情况？”
沈清璃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她避开秦瑶灼灼的目光，垂下眼睫，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清水，尽管根本不需要搅拌，语气平淡无波：“没有。别瞎想。”
但秦瑶是谁？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沈清璃指尖那极其细微的僵硬动作和那避开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她心中警铃大作！
“瞎想？”秦瑶笑起来，像只嗅到鱼腥味的猫，“亲爱的，你对顾大才子的追求可是从来都面无表情斩立决的！今天居然会心烦意乱地出来跟我喝东西解闷？这还叫没情况？”她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带着促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不是……江屿？”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水面。
沈清璃搅拌水杯的动作猛地顿住！吸管碰到杯壁，发出轻微的“叮”声！
她倏然抬眼看向秦瑶！虽然眼神依旧维持着冷清，但那瞬间被点中心事般、强作镇定的愕然和一丝被看穿的慌乱，清晰地落入了秦瑶眼中！
“真的是他？！”秦瑶瞬间坐首，眼睛瞪得溜圆，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皱眉，“不对啊……你今天跟顾言吃饭，带那小子去了？”她脑子飞速运转，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矛盾点，“等等！你……你不会是……” 她脸上露出一种“原来如此”又带着点心疼的复杂表情，“清璃，你这招可太狠了点吧？把他当工具使来让顾言死心？那小子不得伤心死？”
沈清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秦瑶的话如同一柄淬毒的利刃，精准地剖开了她试图掩饰的、甚至连自己都试图否定的动机。
江屿最后离开时那绝望的眼神……那句嘶哑的“想吐”……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而至！清晰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冰冷的触感首透入心。灯光下，她的脸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发出一声喑哑的叹息：“瑶瑶……”
声音里的疲惫和挣扎，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这份沉重的沉默，足以让秦瑶明白她猜中了。
秦瑶看着好友这副样子，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间被担忧浇灭。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覆在沈清璃冰冷的手背上：“你啊……总是一个人扛着。”
沈清璃感受到手背上传递来的微暖温度，指尖那骇人的冰凉似乎被融化了一丝。她没有抽回手，只是默默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那杯被搅动许久的水，依旧平静无波。
卡座里，爵士乐依旧悠扬，窗外城市的灯火明灭闪烁。
一个秘密被点到，却又在沉重的心绪下再次沉入水底。闺蜜的陪伴带来了些许暖意，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冰寒和那一抹难以摆脱的……带着薄荷苦味的愧疚感。
江屿那绝望崩溃的身影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沈清璃冰封的心湖深处，成了再也无法忽视的一道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