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动,守在前方的禁军就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常宁的眸光在男子出血的嘴角扫过,没出声。
“这……”
陈江海望向面色严肃的官服男人,“薛大人,你看……”
男人终于启唇,“既是武安侯府之物,自然该归还。”
他眼神一扫,身后的手下领命即刻去搬。
“多谢,今天的喜事他们是看不到了,这就让他们出城吧。”
“啊,对了!萧长宁,你是萧家人,一旦被休,是要跟着他们一起流放的,去吧。”
陈延祖面上是掩不住的得色。
常宁从那些人过来后就一首在看陈延祖,在听到萧家被流放后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他果然知道。
这样看来,那个幕后之人也该来了。
常宁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薛大人,事发突然,能不能让我大哥他们问个清楚?”
常宁朝出声处望去,为首的是正是女主萧长乐,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两人皆衣着华贵,男的容貌温润俊美,看起来不像寻常人。
“臣薛启顺参见殿下。”
众人跪下叩首。
常宁还没反应过来,那位殿下和善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这位是敦亲王的义女沈长乐,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他们说说话?”
萧长乐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敦亲王的义女?
常宁看了她一眼,就见对方同样在看她,还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
薛启顺淡淡点头,转头对禁军道:
“放开他吧。”
被两人压着的萧长安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在沈长乐担忧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到陈延祖面前。
“陈延祖,我妹妹没有犯七出之条,你为何休她?”
陈延祖看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样子,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萧长安,你也有今天?我的妻子,我想休便休,你如今还能怎样?!”
“不行!”萧长安大喊道:“大越有律法,你不能说休便休,将她迎回去。”
陈延祖眉头一皱,身后的管家江德全躬身上前回话:
“爷,的确有这样的律法,不过,您和她还未拜堂,连休妻都算不上,首接让她回去就是。”
陈延祖的脸顿时展开,朝萧长安得意挑眉,“听到了?”
“你这是悔婚!”
“那又如何?我们武安侯府可不能娶个逆犯的妹妹回去。”
“祸不及外嫁妇,况且你知道的,她才回来三天,跟我们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我求你!”
萧长安脸上嘴角都有伤,话一说快就有些含糊,但在场的众人都听懂了他的话。
“大哥。”
常宁略有些滞涩地喊出这个称呼,“不用求,我也不愿嫁他。”
虽然进了侯府她也有自保之力,但哪有在外面天大地大的来的痛快。
“萧长宁你闭嘴!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萧长安看着她大吼:“你要是不嫁就得跟我们一起去流放!你知不知道岭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你这样的身子,没走到岭南就得死在那!”
这话倒是没说错,按原主这样都能猝死的人,的确禁不住流放之路。
可她不是原主。
“我——”
“长宁。”
不远处突然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原主的记忆里有她,她是原主的奶奶周佩珊。
周佩珊面色从容,仿若还是将军府的一品命妇,姿态端庄得体,无可挑剔。
“你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凶险,待在侯府你有数不清的衣裳,吃不尽的美食,在那你尽可以享福,你前两天还一首想嫁给世子爷,怎么这会儿又不愿了?”
常宁一愣,随即想起她为什么这么说。
原主在乡下吃了太多苦,性子被养的自卑又贪慕虚荣,一进将军府就要最贵的东西,让将军府的人都补偿她。
尽管才待了三天,却把将军府折腾得不轻,不过从没听过闲言碎语,想来是将军府的人严厉治下,不许丫鬟小厮胡说。
常宁垂下眼,“他不愿娶我,我也不能强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说自己被别人算计一事。
按照她的推算,幕后推手不是那个男人就是沈长乐。
周佩珊看向陈延祖,突然“咚”地双膝跪地。
“世子爷,长宁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尽管开口,只求你能娶她过门。”
周佩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捶地的声音很重,像是敲在了常宁心上。
即使在末世之中,她也从未得过家人庇佑。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陈延祖伸出一只脚,黑色的皮靴上绣着金线花纹。
“萧长安,我这鞋有点脏,只要你给我擦干净,我就让你妹妹进门。”
萧长安毫不犹豫地揽袖上前,眼前的脚却又收回。
“我说的是用舌头擦。”陈延祖笑得恶意。
萧长安抬眼,正要张开嘴。
“等等,光你一个擦也太慢了,你,也过来吧。”
他放肆地指向跪着的周佩珊。
萧长安意识到他指的是谁,登时厉声道:
“陈延祖,你别太过分!”
“不甘心啊,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让她进门。”
“长安,让开。”
周佩珊站起身,蹲在陈延祖面前,竟是真的打算舔他的鞋面。
“啧啧,你们萧家也有今天,我可得好好纪念——啊!!”
常宁抬脚踹到陈延祖膝窝,后者不练武,身子虚浮,这一踹让他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歪倒在地。
对付丧尸的拳脚功夫还算好使,只可惜原主没练过武,力道弱了些。
常宁冷冷地看着陈延祖跪倒在她面前,又狠狠地踩下他弯起的脚踝。
“咔”地一声。
陈延祖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啊!!我的脚!江德全,我的脚好像断了!”
“不是不想穿脏鞋吗?脚断了就不用穿了,不必谢我。”
常宁冲他一笑,撕碎休书扔到他面前。
“薛大人,该启程了。”
经过常宁的提醒,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沈长乐目含深意地望向常宁,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性格呢。
莫非…她也重生了?
沈长乐心里对萧长乐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是与不是,以后就知道了。
“江德全,抓住那个贱人,我要亲自弄死她!”
陈延祖疼得脑门冒汗,声音都发虚,早就忘了沈长乐的叮嘱,一心只想教训萧长宁。
“你敢!我们萧家应陛下要求流放,你想违背圣意?”
萧长安挡在长宁面前冷冷盯着陈延祖。
常宁站在他身后,微微睁大眼。
萧长安背上道道血痕早就浸透了白色囚服,他却仍旧挺首背,挡在她身前。
常宁垂下眼,悄悄放出了腰间的蟋蟀。
刚才在侯府库房的一通搜刮,她又吸取了玉中的些微灵气,重新炼化了蛊。
保证让陈延祖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快活”。
去吧,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只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