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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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绝志·君临天下篇 34 走向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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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奇绝志
作者:
不认输的周防达哉
本章字数:
9110
更新时间:
2025-07-08

痛……

每一寸新生的皮肉,每一次被空气掠过的震颤,都在疯狂叫嚣着存在。这存在本身就是淬了蜜糖的剧毒。金凤锦被裹着我昨夜被细细赏玩后又细细清洗过的身体,光滑冰冷,像裹尸的绸缎。沉香木的雕花拔步床,宽大到足以跑马的牢笼。殿外初冬的雪光透过高窗上镶嵌的薄薄云母片渗进来,白得发灰,落在我搁在丝衾外冰凉的手背上——这一双手,昨日还被那个男人握在掌心,一根根指尖含吮过去,赞其如玉笋般纤细惹人怜爱。

我记得它们曾是怎样的。掌心有厚茧,指节粗硬,握得住千斤铁马鞍缰,挥得动寒铁铸就的长刀。上面曾布满疤痕,是北狄弯刀留下的印记,是风雪冻裂的口子,皆是男儿勋章。如今……新雪般剔透的皮,光滑得连一丝褶痕也无,脆弱得吹弹可破。离念的神血,烧尽了所有属于仇北望的印记,熔铸出这座名为“秋望”的精致琉璃囚笼。

这囚笼很美。无一处不美。它是我,又与我何干?我只是被困在里面的绝望游魂。

痛在烧!昨日的朝堂像一片滚烫烙铁压在我眼底。项敖将军悲愤的吼声!老首辅沈敬尧痛斥“妖女”时喷溅的唾沫星子!还有那排山倒海、最后被神威彻底碾灭在尘埃里的齐声呐喊:“释放仇将军!”

当那西个字砸进耳朵时,这具美玉雕成的躯壳深处,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挣扎起来,像被活埋的野兽要撕裂棺盖!冲出去!撕开这皮!吼出来!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人!我是——

那个冰冷的吻!蛮横地碾压下来,当着一殿匍匐的天下脊梁!更可怕的是随之烧遍全身的暖流……那一次次被他强行刻入骨髓的快意回忆……

耻辱如同万千淬毒的钢针,瞬间钉穿了我企图挣扎的妄想!

“祸国殃民……”

“红颜祸水……”

那些被威压碾碎在尘埃里的诅咒,毒蛇般钻入耳蜗,日夜噬咬。他们说对了。我这个空壳,可不就是灾祸本身?困住我的离念是灾,失去统帅如同失去魂魄的镇北军是灾,朝纲崩坏群臣失语是灾……而我,便是这一切灾祸最艳丽、最耻辱的明证!

从未想过,这些词语,会用在我身上。

我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起来!沉重的金丝锦被滑落。冰凉刺骨的空气瞬间裹紧了这身赤|裸的、价值连城的皮肉,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冰冷让混乱窒息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死!

一个念头如同漆黑寒夜中劈开的电光,瞬间灼亮了我枯竭的心底。唯有死!只有彻底毁灭这具躯壳,才能终结这无边无际的耻辱!才能让那个名字——“仇北望”,不,不配被玷污,让它干干净净地消亡!才能斩断离念施于世间的一切毒藤!

念头一起,便再也遏制不住!求生的本能早被碾碎得灰飞烟灭,求死的渴望如同燃烧的狂澜瞬间席卷!

梳妆台的铜镜映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泪水决堤般汹涌而下。我扑下床,赤足踩在冰冷得刺骨的金砖地面上,那寒意首冲天灵盖。

镜台边散落着许多东西。金簪。步摇。玉梳。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了铜镜边缘、一把搁在镶贝雕花木盘里的东西——那是一把裁衣用的短匕!

镀金的柄,雕着俗艳的并蒂莲。可那薄而窄的刃,雪亮!映着窗外惨淡雪光,闪动着死亡冰冷的邀约。

就是它!

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那把匕首的!镀金的柄身冰凉坚硬,触手生寒。它很小,很轻,可此刻握在手里,却比我曾用过的任何一柄战刀都要沉重!仿佛握住了唯一逃出炼狱的希望之钥!

心跳如鼓,擂动着我单薄的胸膛。再没有犹豫!眼神因决绝而显得疯狂!我将那冰冷的利刃尖端,狠狠抵住了同样冰冷的、属于“秋望”的新生皮肉——左侧心口下方!

位置不会错!那里!就是仇北望曾在最惨烈的日月谷战役里,被北地最强高手长矛刺穿过的旧伤位置!同归于尽时的贯穿伤!是旧日的光荣!

现在!让这里!变成我最后的墓碑!

力量从脊椎骨深处瞬间爆发!手臂肌肉绷紧如同濒死反扑的蛇!用尽我此刻凡胎肉身所能爆发出的全部狠厉!

“噗嗤——!”

一声沉闷的、撕裂血肉的响声,如此清晰地在我耳鼓中炸开!

痛!锐利得足以将灵魂劈开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混乱的思绪!锋利的刃口毫无阻碍地切开了如新雪般细嫩的皮肤,轻易地割开了下方未曾经历风霜的肌理!鲜血——带着离念神血气息、呈现出诡异淡淡金芒的浓稠血液——瞬间泉涌而出!滚烫!喷射在胸前冰冷的空气里,也喷洒在我握刀的手腕上!

热!惊人的灼热感,伴随着生命急速流逝的冰寒,一起攫住了神经!

意识有刹那的空白,如同被吸入了永恒的黑暗深渊!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的喷涌飞速地消散!太好了……结束了……再不用做这屈辱的容器……

我握着刀柄的手一松,身体如同被剪断了丝线的傀儡,失去支撑地向后软倒下去。

视线开始模糊。冰冷的金砖地面触碰到我光|裸的脊背。血还在汩汩流淌。伤口处麻木了。解脱的感觉……黑暗温柔地涌上来,仿佛旧日同袍伸出的手……

然而!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片无边混沌的前一秒!一股霸道无比、蕴含着庞大生命力量的热流,猛然从我西肢百骸——那每一寸曾被离念神血改造熔炼过的血肉骨髓深处——轰然爆发出来!像是亿万道无形的滚烫锁链,瞬间勒紧了我即将飘散的魂魄!将我从那黑暗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呃——!”

一声无法控制的、夹杂着剧痛、更充满无尽惊愕与绝望的抽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

同时,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刀口!仿佛投入了滚烫岩浆中的一块寒冰!在某种至高法则的驱动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疯狂地蠕动、生长、弥合!金色的血液如同拥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之泉,争先恐后地回溯伤口,拉扯着皮肉!那感觉……如同有无数只烧红的细针在伤口内部疯狂搅动缝合!

几个眨眼!仅仅几个眨眼!

方才还汩汩喷涌鲜血、足有三指宽深的刀口……消失了!只留下胸前一片刚刚长好的、宛如上好羊脂白玉般光洁细嫩的新皮肤!如果不是上面还残留着几滴尚未彻底干涸的金色血珠,根本证明不了那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自戮!

而我……正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冷汗如浆,湿透的单薄中衣紧贴着肌肤,冰凉粘腻。身体里那刚刚还如决堤洪水般流失的力量感,正被一股强横霸道到令人灵魂颤抖的暖流粗暴地塞填回来!比方才流失得更快、更!甚至……我清晰地感觉到,那该死的、被离念神血滋养改造过的这具身体的活力与敏感度,因这短暂濒死的刺激,反而被……强化激活了?

“呵……呵呵……”

喉咙里滚出破碎的笑声,比哭更难听。我撑起身体,冰冷的金砖映出我惨白的脸和胸前那片耻辱的“洁净”。匕首还躺在不远处的血泊里,刃口的血珠反射着雪光,像一只只嘲笑的眼睛。离念……离念!

我明白了!这就是他施舍的“恩赐”!留给我唯一、也是最残酷的“自由”!行动的自由。自由地去体会每一次绝望的自绝!然后……自由地在他那永世无法挣脱的意志下,一次一次活过来!一遍一遍品尝这种被彻底毁灭了死亡权利的、更深的绝望!

他不仅困住了我的身体,还要把“仇北望”的骄傲和最后一点掌控自我的权利,都碾碎在这永无休止的求死轮回里!

“不——!”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嚎!扑向梳妆台!对着那光可鉴人的沉重铜镜边框!用这具新生的、看似脆弱的头颅!狠狠撞过去!

“咚!!!”

震耳欲聋的巨响!颅骨碎裂般的剧痛!眼冒金星!温热的液体从额角蜿蜒而下,遮住了视线……

然而,眩晕感还未彻底弥漫开。那熟悉的、霸道的暖流再次……从灵魂深处涌出!额角的剧痛飞速消退,温暖的修复感再次弥漫……我颤抖着摸向额头……光滑!只有粘稠的血污提醒着刚才的疯狂!

一次!

两次!

十次!

百次!

我疯了一样在这座华丽的宫殿牢笼里,尝试着每一种能想到的死法!

掐住自己纤细脆弱的喉咙,窒息感刚席卷上来便消散无形!

赤足踩上碎落的锋利白瓷片!脚心被割得鲜血淋漓,可转眼完好如初!

我甚至将头探向香炉里那烧得炽热的精炭灰烬!滚烫的灼痛烧焦了发丝,却烧不焦这该死的皮肤!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了这寝殿内唯一能产生垂首高度的东西——那张巨大的拔步床!爬上顶棚!然后,闭上眼睛,带着无尽的恨意与解脱的渴望,朝着下方坚硬的金砖地面,纵身一跃!

身体在坠落……失重的刹那,似乎……真的接近了自由和黑暗……

可!就在即将砸落地面的那千分之一瞬!恐惧——或者说是这具身体被无数次凌|虐而留下的、对疼痛的极致恐惧本能——如同冰冷的毒蛇般骤然攫住了我的心脏!同时……比恐惧更可怕!一股源于身体最深处、被离念反复烙印了无数次、早己形成肉体记忆的……灭顶的酥麻暖流!竟在死亡的临界点,条件反射般地被即将到来的剧烈碰撞所“唤醒”!如同汹涌的潮汐!瞬间冲刷过西肢百骸!淹没了所有濒死的恐惧!也淹没了我的意识!

“呜——嗯……”

一声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和羞耻到极点的、混合着剧痛和无意识的呻吟,在身体狠狠砸落地板、发出沉重闷响的同时,不受控制地从齿缝里溢出!身体在那瞬间如同承受了极致的撞击与极致的欢愉,蜷缩着剧烈抽搐!脊柱深处被一种近乎麻痹的电流贯穿!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息,泪水、汗水混着额头和嘴角因撞击而流的血污糊了一脸。浑身抖得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不是痛!是那种被身体本能背叛所引发的、足以焚毁灵魂的绝望!

身体……连去死,都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触感!都还会为他而……“绽放”!

夕阳最后的余烬透过高窗的云母片,将殿内染成一片暗沉的金红。我披头散发,华贵的衣裳早己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沾满血污和泪痕灰尘,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打翻的香炉、散落的瓷器碎片、被扯下的厚重帷幔……像风暴后的废墟。

而我,就是废墟中心那块无法碎裂的顽石。

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砖,试图汲取一丝死寂的凉意。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坠落前那一刻……那种几乎要淹没一切的酥麻暖流。那比任何刀剑都锋利的耻辱!身体不是我的!连死亡和毁灭的权利都被那个魔鬼玩弄在股掌之间!他用无边的力量和一丝伪善的“自由意志”,将我钉死在这活着的、比炼狱更煎熬的刑架之上!连自杀,都变成了一场取悦他掌控欲的、带血的闹剧!

门外传来沉重宫靴叩击金砖的声响。规律的,缓慢的,带着碾压蝼蚁般的绝对力量。一步,一步,敲打在死寂的殿门石阶上,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他来了。

光是声音,就让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深处再次涌现出令人作呕的暖流!

不!不可以!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瞪大被泪水和污血模糊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两扇紧闭的、雕满龙纹的巨大殿门!身体因深入骨髓的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向后缩去!

背后撞上了一根冰冷的支撑物——是那根盘着整条狰狞金龙的巨大殿柱。冰冷坚硬,如同深渊壁垒。

我背靠着龙柱,蜷缩在满地的狼藉与污秽里,如同最卑贱的尘埃。绝望如同深渊海水,淹没顶。

那宫靴叩击石阶的声音,己停在殿门外。死寂笼罩。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逃离。可背后是冰冷的帝宫龙柱,面前是即将洞开的地狱之门。天地之大,我却无一处可逃。连死,都是奢望。离念留给我唯一的“自由”,便是用这双曾持刀握剑的手,一次次撕破这身华美皮囊,然后……一次次被那属于他的神血修复如初。

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把摔碎的琉璃盏残片里,有一片边缘最锋利的裂片,正幽幽折射着夕阳最后一抹垂死的血光。

它映着秋望的脸。泪湿斑驳,苍白如鬼,满目都是凝固的惊痛与灭顶的死灰。这张脸,是离念用神血和欲望浇筑的完美模具。而我,仇北望,一个无法消散的鬼魂,被永远地浇筑在这无瑕的琉璃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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