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会结束,学生们开始陆续退场。
侯亮平的视线不自觉地又一次投向教师席,看着他向往的位高权重。
正好看见祁同强走到梁璐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梁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乡下来的穷学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侯亮平的脑中瞬间勾勒出一幅不堪的画面。
他嘴角一丝冷笑,心想,原来如此。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的破绽。
他凑到陈海耳边,状似无意地说道:“你看,祁同强跟梁老师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而另一边,祁同强只是低声问了句:“嫂……梁老师,您的背还疼吗?活动结束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感受到了身后那道怨毒的目光,也察觉到了远处钟小艾探究的视线。
祁同强心中暗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是他为自己和哥哥铺下的第一块砖。
未来的路,他会一步一步,走得更高,更稳。
“新生论道会”的余波,远比想象中更久。
祁同强的名字,一夜之间成了汉东大学的校园热词,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天才”、“怪才”之类的标签。
走在校园里,总有不认识的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同学,你就是祁同强吧?论道会上真厉害!”
“学弟,我是法学院大三的,有空一起打球?”
一个高大帅气的学长首接拦住了他的去路,“我叫程天,政法系高你两届,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祁同强笑着伸出手,他当然知道程天,未来的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汉大帮的核心成员之一。
他不动声色地与这些未来的中坚力量一一结交,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让这些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也心生好感。
祁同伟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弟弟,心里既骄傲又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子,成名人了。”
“哥,这都是虚名,”祁同强拉着哥哥走到僻静处,
“我想学点真本事。你带我去拜访一下高育良老师吧。”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祁同伟可是高老师的高徒,由他引荐最合适不过。
高育良的书房里,茶香西溢。
得知眼前的两个学生是亲兄弟,高育良颇感意外,他上下打量着两人,一个沉稳踏实,一个锋芒毕露。
“有意思,真是龙兄虎弟。同伟,你这弟弟可比你当时的表现厉害多了。”
祁同强恭敬地说道:“高老师,您在论道会上对法理的见解,让我茅塞顿开。”
“我回去查阅了些资料,但很多地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跟着您做研究,哪怕只是在旁边听着、打打杂也行。”
高育良闻言笑了起来,指着祁同伟对祁同强说:“你这脑子转得快,也比你哥会说话。”
“想跟我做研究可以,先把这几本书看完。”
他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大部头,“有什么不懂的,先自己查资料,还不懂就问你哥,他要是也解答不了,再来找我。”
自此,祁同强一头扎进了图书馆,成了那里的常客。
关于他的议论,却丝毫未减,反而添油加醋地传到了梁璐的耳朵里。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女老师正在闲聊。
“梁璐,你们系的那个祁同强,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是啊,都说他是这一届的第一天才,好多高年级的女生都去打听他呢。”
梁璐只是微笑着,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她为自己的眼光感到一丝得意,这块璞玉,是她先发现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她注意到了论道会结束时,侯亮平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也听到了校园里流传着一些关于她和祁同强之间不堪的风言风语。
下课后,梁璐在走廊上叫住了祁同强。
“你跟我来一下。”
她把他带到楼梯拐角的僻静处,开门见山:“你最近风头很盛。”
祁同强答得滴水不漏:“都是同学们抬爱,也多亏了梁老师当初的鼓励。”
梁璐看着他坦然的眼睛,语气缓和了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做事要踏实,不要太张扬。”
祁同强心里一暖,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也是在提醒他提防小人。
“老师,我明白,清者自清。”
他话锋一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对了,梁老师,您的腰背好些了吗?”
“咱的按摩一旦开始了,就要一周两次的持续下去,不然前功尽弃就可惜了。”
梁璐愣住了,准备好的一肚子说教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
梁璐的脸颊瞬间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回想起那双宽厚温热的大手,按在自己背上,那股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的肌肤。
她清晰地记得,随着那股暖意的蔓延,自己紧绷了许久的身体是如何一寸寸地软化下来,像一团被温水浸泡的棉花,无力又安心。
那种被全力揉捏、却又被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既羞赧又有一种隐秘的贪恋。
此刻,那些风言风语,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了。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真挚的关切。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看你时间,我随时都行的。”
就在两人约定按摩时间的时候,楼梯走廊另一头,厕所门口的阴影里。
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侯亮平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听不清全部对话,但梁璐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羞赧和不自然的躲闪,却看得分明。
那绝不是师生间该有的神态。
他眼中的轻蔑更盛,一个靠着老师上位的乡下穷小子,投机取巧,不知廉耻。
这股无名火,在他听说钟小艾和高芳芳也对祁同强另眼相看时,烧得更旺了。
侯亮平特意托人去查了祁同强的档案,薄薄的一张纸,信息却很明确:出身偏远山村,家境贫寒,父母皆是农民。
他拿着这份“证据”,找到了同宿舍的陈海。
“海子,你看,”侯亮平把一张纸条递过去,“祁同强的底细,我摸清了。”
陈海为人憨厚,有些不解:“亮平,你老是盯着祁同强干什么?他人不是挺厉害的吗?”
“厉害?”侯亮平冷笑一声,凑近了低声说:
“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一进学校就搭上了梁老师,现在又成了风云人物,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面要是没点手段,鬼才信。”
“我这是怕你被他骗了,这种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海挠了挠头,还是觉得不妥:“可梁老师是咱们的老师啊……”
“就是老师才更危险!”侯亮平打断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梁老师单纯,被这种有心机的学生蒙骗了。咱们得想办法,不能让他败坏了汉大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