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悦站在窗边,看着那只黑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从发现它能预知未来之后,她开始更加谨慎地使用这项能力,也越发意识到它的分量。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起来准备早餐,许晴坐在桌边翻着课本,时不时抬头问几句关于作文的问题。孟悦一边煎蛋一边应答,语气平和但略显心不在焉。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许晴忽然问道。
孟悦手一顿,锅铲碰在锅沿上发出一声轻响。“你想多了。”她笑了笑,“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好。”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让孟悦心头一紧。
她看了眼女儿,又看向门口,缓缓起身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许春芳。
她穿着一件花哨的红底白花外套,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眼神却不自然地往屋里扫。她的身后,许文涛低着头,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布袋,神情复杂。再后面,还站着许家的婆婆,拄着拐杖,一脸病态的哀愁。
“小悦啊……”许春芳先开口,语调拉得很长,“我们……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孟悦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挡住了屋内的视线。
“进来吧。”她淡淡地说。
几人进了屋,许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默默收拾了书包,转身进了里屋。孟悦坐回餐桌旁,给客人倒了茶,自己却没喝。
“说吧。”她开门见山。
许春芳清了清嗓子,看了眼许文涛,后者这才抬起头,声音低沉:“最近厂里裁员,我被辞退了。家里……也没钱了。”
孟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不语。
“你也知道,以前都是你在撑这个家。”许春芳接话道,“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是大能人,种出来的果子比镇上卖的都好。我们也……也不想麻烦你,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借点钱周转一下?”
“周转多久?”孟悦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个月,最多两个月。”许文涛赶紧接话,“等我找到新工作就还你。”
孟悦笑了,笑得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你们记得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吗?”她突然开口,“那时候我孕吐严重,饭都吃不下,你还让我去洗衣服做饭。我说身体不舒服,你骂我是懒骨头。”
许文涛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
“还有我妈生病那会儿。”孟悦继续说,“我求你陪我去一趟医院,你说要上班,连挂号的钱都不肯出。后来我妈……死了,你连丧礼都没来。”
“那次是我错了……”许文涛喃喃道。
“你错的不止这些。”孟悦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拿着我的工资养小三,举报我娘家偷东西,害我外公差点进局子。你们一家人,轮番压榨我,把我当牛做马使唤,还要我感恩戴德。”
许春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孟悦一眼瞪了回去。
“你们今天来,是真缺钱了吗?”孟悦冷笑一声,“还是听说我在集市上卖果子赚了不少,想来分一杯羹?”
许文涛终于忍不住抬头:“你怎么就不肯帮我们一把?你是我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孟悦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婚姻早就完了。法律上还没离,是因为我不想让村里人说我孟悦是个失败的女人。但从我心里,早就把你一家,全都剔除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你们走吧。”
许春芳急了:“小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咱们是一家人啊!”
“不是。”孟悦冷冷地看着她,“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你们是我的仇人。”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只有茶水还在冒着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空气。
许文涛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孟悦,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拎起那个鼓鼓的布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春芳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扶着婆婆慢慢往外挪。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屋里恢复了安静。
孟悦站在门口,背对着门,闭了闭眼。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当天下午,村口就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许家那几个又去找孟悦借钱啦?”
“听说又被赶出来了。”
“啧啧,以前孟悦可老实了,现在可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也是活该,以前他们怎么对人家的?”
孟悦听到这些话,只是淡然一笑。她己经习惯了流言蜚语,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强大了,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才会真正害怕你。
晚上,她坐在灯下,翻开那个小本子,写下一行字:
“人心不可测,恩情不可滥。”
窗外的风依旧很大,树影摇曳,仿佛藏着无数未尽之意。
她合上本子,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低声说道:“以后,我们要更小心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一道银白色的痕迹。
远处,一只黑鸟悄然落在枝头,静静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