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味的心动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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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阁楼上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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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姜糖味的心动法则
作者:
榛瑧臻
本章字数:
10980
更新时间:
2025-07-10

深秋的阳光,带着一种迟暮的暖意,斜斜地穿过客厅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安静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李阿姨刚烤好的苹果派甜香,混合着林溪特意为陈野冲泡的姜糖红茶那熟悉的、带着一丝辛辣的暖意。陈野坐在他惯常的靠窗单人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柔软的格子毛毯。他微微歪着头,目光落在窗外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金黄色银杏叶上,眼神平静却有些空茫,像一片笼罩着薄雾的湖泊。林溪坐在他旁边的小凳上,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旧相册,正用平稳而清晰的语调,指着其中一张泛黄的照片:“阿野,你看,这是念溪三岁生日,你给她买了个好大的布娃娃,她高兴得抱着不肯撒手,结果晚上非要抱着睡,把娃娃的鼻子都压扁了……”照片上,年轻的陈野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容灿烂得晃眼,背景是他们老房子的小院。

陈野的目光随着林溪的手指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喉间发出一个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又缓缓移开了。林溪的心头掠过一丝熟悉的、微小的失落,但很快被她压下。她习惯了。她轻轻合上相册,端起旁边小几上温热的姜糖红茶,小心地递到陈野唇边:“来,阿野,喝点水,暖暖身子。”陈野顺从地微微低头,就着林溪的手,小口啜饮着。那熟悉的、带着辛辣暖意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无意识地舒了口气,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瞬。林溪看着他喉结的轻微滚动,心中那点失落便被一种温热的满足替代。只要这味道还能安抚他,只要他还愿意接受她的照顾,她的世界就还没有完全沉没。

“妈,爸今天状态怎么样?”陈忆野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他提着工具箱走进客厅,身上还沾着些许灰尘。改造家里的安全设施是个持续的工作,他利用周末一点一点推进。

“还好,挺安静的。”林溪放下杯子,对儿子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刚喝了点姜糖茶,在看窗外树叶呢。你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客厅和走廊的感应夜灯都装好了,晚上起夜安全多了。”忆野放下工具箱,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轻轻握了握陈野放在毛毯上的手,“爸,我是忆野,我回来了。”陈野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儿子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茫然的打量,像是在辨认一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过了几秒,他极其缓慢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又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算是回应。

忆野心中微涩,但面上不显。他起身,对林溪说:“妈,阁楼那个旧配电箱位置有点别扭,我想挪一下,后面装扶手方便点。上面堆的东西有点多,我得上去清理一下,可能需要点时间。”

“去吧,小心点,灰尘大。”林溪叮嘱道,“阿野这边我看着。”

阁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尘封的、混合着旧纸张和木头气息的味道弥散开来。忆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踩着有些摇晃的木梯爬了上去。阁楼空间不大,堆满了经年累月舍不得丢弃又暂时用不上的物件:旧书报、淘汰的电器包装箱、一些破损的家具零件、还有几个颜色黯淡的旧皮箱和纸箱。光线昏暗,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忆野小心地绕过杂物,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那个老旧的木质配电箱。挪动它需要清空后面的一小片区域。

他搬开几个空纸箱,拖出一个沉甸甸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硬纸板箱。箱子边缘己经有些破损,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绒布一角。忆野有些好奇,用袖子擦了擦箱盖上的灰,露出一行模糊的、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字迹——“野狼”。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他!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曾骄傲地指着电视里某个扣篮的球星,说:“你老爸当年在球场上,也有个外号,叫‘野狼’!”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忆野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考古的虔诚,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箱盖。暗红色的绒布下,静静地躺着一个篮球!那是一个真正的、饱经风霜的篮球,深棕色的皮革己经磨损得失去了光泽,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摩擦的印记,黑色的纹路也有些模糊不清。篮球旁边,是几件叠放整齐的旧球衣,深蓝色和白色相间,虽然洗得发白,但领口和袖口依旧挺括。最上面一件球衣的胸口,印着一个醒目的号码——7号,号码上方,正是那己经有些褪色的、却依旧透着凌厉气息的两个字:“野狼”。球衣下面,压着一个硬纸盒。忆野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金属质地的奖杯,底座上刻着字迹:“XX大学篮球联赛 最有价值球员(MVP)——陈野”。

时间仿佛在阁楼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凝固了。忆野单膝跪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手指轻轻拂过篮球粗糙的表皮,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属于父亲青春的温度和力量。他拿起那件7号球衣,布料己经有些发脆,但那“野狼”二字,却像烙印一样滚烫。他想象着年轻的父亲穿着它在球场上飞奔、跳跃、投篮得分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画面与他此刻楼下安静得近乎凝固的父亲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落差。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汹涌而至,他的眼眶瞬间了。这些物件,像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宝藏,无声地诉说着父亲也曾拥有过的、如此耀眼的青春和荣光。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件一件,将这些尘封的记忆小心翼翼地捧下了楼。客厅里,林溪正用小勺给陈野喂一小块软烂的苹果。看到儿子捧着这些东西下来,林溪的动作顿住了,勺子停在半空中,苹果块掉落在陈野的围兜上。

“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忆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微颤。他将篮球、球衣和奖杯轻轻放在客厅中央干净的地毯上。

林溪的目光落在那些物件上,时间仿佛在她眼中倒流了。她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她先是用指尖碰了碰那个篮球,皮革的触感冰凉而粗粝,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她尘封的记忆闸门。她仿佛看到球场上那个奔跑如风的身影,听到篮球撞击地板时那充满力量的“咚咚”声,感受到他进球后望向她时那灼热而骄傲的目光。她拿起那件7号球衣,手指抚摸着“野狼”二字,布料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小小的MVP奖杯上,镀金的表面己经暗淡,底座甚至有一小块磕碰的痕迹。她记得这个奖杯,那是陈野第一次拿到校联赛MVP,他像个大男孩一样,把奖杯塞到她怀里,眼睛亮得惊人:“溪溪,给你的!以后我拿更多的奖杯,把我们家柜子都摆满!”

回忆的潮水汹涌澎湃,带着青春的热度和甜蜜的酸楚,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紧紧攥着那件旧球衣,指节发白,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过她布满细纹的脸颊。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是一种被时光洪流猛烈冲击后的复杂情绪——对逝去青春的无限追忆,对眼前爱人被疾病侵蚀的深切痛惜,以及看到这些旧物时无法抑制的、巨大的情感震荡。

“妈……”忆野看着母亲无声流泪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林溪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好……真好……忆野,谢谢你,把它们找出来。”她蹲下身,将球衣和奖杯仔细地放好,然后双手捧起那个沉甸甸的旧篮球,感受着它真实的分量和触感。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把它们……放到阿野能看到的地方。”林溪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尤其是这个篮球。”

忆野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找来一个干净的展示架,将那个承载着荣光的MVP奖杯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客厅最显眼的电视柜上。那件印着“野狼”的7号球衣,则被林溪用衣架撑好,挂在了靠近陈野沙发的一处墙钉上,像一面无声的旗帜。而那个磨损的旧篮球,被忆野轻轻放在了客厅地毯中央,阳光正好能照到它的一角。

客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那个沉默的篮球,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无声地散发着属于过去的强大磁场。

下午,陈念溪带着她五岁的儿子球球过来了。小家伙一进门,就像一颗充满活力的小炮弹,扑向林溪:“糖糖奶奶!”然后又好奇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陈野:“球球爷爷!”——这个昵称源于陈野偶尔会用孙子的小皮球笨拙地教他“拍球”,虽然动作僵硬得可爱。

球球很快就注意到了地毯中央那个陌生的“大家伙”。他挣脱妈妈的手,跑过去,蹲在那个旧篮球旁边,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它粗糙的表面。“哇!好大的球球!”他兴奋地叫起来,然后试图用两只小手把它抱起来。篮球对他来说太大了,他只能勉强把它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这声音吸引了陈野的注意。他的目光从虚无的窗外收回,落在了在地毯上滚动的篮球上。那暗沉的皮革颜色,那熟悉的、因磨损而显得独特的纹路……他的眼神不再是惯常的空茫,而是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和……聚焦。他的视线追随着滚动的篮球,嘴唇无意识地微微翕动了一下。

球球玩得不亦乐乎,把篮球滚到墙边又弹回来。他抬头看到“球球爷爷”在看他,立刻抱着篮球(确切说是拖着)跑到陈野的沙发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大声说:“球球爷爷!这个球球好大!教球球打球!像你以前一样厉害!砰砰砰!”小家伙一边说,一边努力模仿着拍球的动作,小胳膊挥舞着,样子可爱极了。

“砰砰砰……” 球球稚嫩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陈野的目光,从篮球,缓缓移到了孙子充满期待和崇拜的小脸上。那一声声“砰砰砰”,像遥远的鼓点,敲击在他记忆深处某个早己锈蚀的门扉上。球球?打球?厉害?几个破碎的词在他混乱的思绪里碰撞、组合。

林溪和念溪、忆野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陈野。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秒钟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陈野那只放在毛毯上的、布满老年斑的手,竟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迟滞感,抬了起来。他的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手指微微蜷曲着,伸向了球球怀里抱着的那个篮球。

球球立刻把篮球往前一送。

陈野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篮球粗糙的皮革表面。

就在指尖接触到篮球的刹那——

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肌肉和骨骼最深处的记忆,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骤然唤醒!那只原本僵硬、迟缓的手,猛地一沉,五指下意识地张开、扣紧!篮球被他稳稳地抓在了手中!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年龄和状态极不相符的力量感和流畅感,仿佛那个动作早己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只需一个特定的“钥匙”便能瞬间解锁!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阳光在尘埃中飞舞。

陈野低着头,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篮球,仿佛在辨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腹反复着篮球粗糙的纹路,感受着那无比熟悉的触感。一种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掌控感,通过指尖,微弱却清晰地传递到他那被迷雾笼罩的意识深处。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野抓着篮球的手,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向下压去。

“咚……”

一声沉闷却无比清晰的声响,在地板上响起。

篮球从他手中落下,撞击在木地板上,然后弹起一小段高度。陈野那只刚刚还充满力量感的手,此刻又变得僵硬而笨拙,他有些慌乱地试图去接住弹起的球,手指却没能协调好,篮球再次脱手,滚向一边。

“噗嗤……” 球球看着“球球爷爷”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觉得这像是一个有趣的新游戏。

然而,林溪、念溪、忆野三人,却没有人能笑出来。林溪捂住了嘴,泪水瞬间再次盈满眼眶。那不是因为滑稽,而是因为震撼和心碎!她看到了!在那个笨拙的拍球动作里,在那个瞬间紧握篮球的力量里,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野狼”的影子!那个影子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真实地从遗忘的深渊里挣扎了出来!

陈野似乎没有听到孙子的笑声。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滚动的篮球吸引了。他有些着急,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咕噜声,身体微微前倾,努力地再次伸出手,想要去够那个球。他的动作依旧笨拙,甚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执拗。

林溪快步上前,捡起滚到墙边的篮球,轻轻放回陈野的手中。

篮球再次入手。这一次,陈野抓得更稳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球,又抬起头,目光越过篮球,落在了林溪布满泪痕却带着鼓励笑容的脸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仿佛在努力理解眼前的一切——这个熟悉的球,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这个吵闹的孩子,还有自己身体里那奇怪的感觉。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最终,他抬起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清晰的指向性,指了指怀里的篮球,又指了指地上笑呵呵的球球,然后,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几个模糊却意义明确的词:

“…球…好玩…教…球球…”

虽然吐字不清,虽然语句破碎,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溪的心上!他认出了篮球!他表达了意愿!他想教孙子打球!这是患病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有逻辑地表达一个主动的、与当下现实相关的意愿!而且,他清晰地叫了孙子的名字“球球”!这不仅仅是一个昵称的巧合,这是他意识深处一次艰难的定位!

巨大的酸涩和汹涌的暖流同时淹没了林溪。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般滚落。她蹲在陈野面前,双手紧紧包裹住他抓着篮球的手,感受着那粗糙的篮球皮革和丈夫冰凉皮肤下微弱的脉搏。她仰起脸,任由泪水滑落,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灿烂得如同少女般的笑容,声音哽咽却无比温柔、无比坚定:

“好!阿野是冠军!慢慢教球球!我们慢慢来!”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笼罩着客厅中央的祖孙三人。陈野低着头,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着让篮球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断断续续却充满生命力的声响。球球在旁边兴奋地拍着小手,模仿着爷爷的动作。林溪蹲在一旁,泪水未干,笑容却比阳光更明亮,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陈野那只握着篮球的手,仿佛在守护着从时光废墟中挖掘出的、最珍贵的火种。

陈念溪和陈忆野站在一旁,看着这震撼人心又无比温情的一幕,眼眶也都红了。念溪悄悄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暮年的父亲,笨拙地握着象征青春的篮球,在遗忘的迷雾中,为懵懂的孙辈,敲击出生命不屈的回响。那个褪色的“野狼”球衣,静静地悬挂在墙上,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阁楼上的“冠军”,在这一刻,以最笨拙也最动人的方式,短暂地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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