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斜斜掠过玻璃幕墙，林若曦蜷缩在出租屋的飘窗文件袋里的合作协议，烫金的公司LOGO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三天前，萧砚辞带着这份协议和一沓聊天记录，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堵住了她。他的西装肩头洇着雨水，眼神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若曦，给我十分钟。”
聊天记录里，程雨薇的话语充满暗示与挑衅，而萧砚辞的回复始终疏离克制。最关键的是合作协议上的签署日期——早在酒会前一周，项目就己基本敲定。“那天她故意制造绯闻，想逼我就范。”萧砚辞的声音沙哑，手指抚过她因熬夜而发青的眼圈，“我本该第一时间和你说清楚，是我错了。”
林若曦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街道，记忆突然闪回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景。也是这样的雨天，萧砚辞撑着伞带她走进街角的咖啡厅，温热的拿铁上漂浮着心形拉花。此刻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老地方，等你。”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恢复了“好”。
咖啡厅的门铃叮咚作响，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萧砚辞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摆着两杯拿铁，其中一杯的拉花依旧是心形。他的领带歪在一边，衬衫第二颗纽扣不见了——那是她搬走那天，争执时拽掉的。“我重新点了你最爱的焦糖玛奇朵。”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虽然你说现在改喝美式了。”
林若曦的目光落在他眼下的乌青，想起他在公司发了疯似的找她。同事说他连续三天通宵开会，只是为了尽快结束与程氏的合作。她的指尖无意识着玻璃杯，烫金的花纹硌得生疼。“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非要等到我看到那些照片...”
萧砚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想要触碰她的手，却在半空停住。“我以为，只要项目结束，一切都会过去。”他的眼神里满是懊悔，“我太自负，忘了你才是我最该守护的人。”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遮阳棚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是谁急促的心跳。
记忆突然变得锋利。争吵那晚，她摔门而去时，萧砚辞绝望的嘶吼声还在耳边回荡。后来在公司，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有次她加班到深夜，转身发现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她最爱的宵夜，却始终不敢进来。
“这是终止合作的文件。”萧砚辞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纸页边缘被翻得发皱，“程氏的项目我己经交接给别人。”他的手指点在落款处，“这里，还有这里，所有和她有关的条款，我都亲自修改过。”林若曦低头看着文件，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像极了他曾经为她修改方案时的认真模样。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换成了他们都喜欢的老歌，林若曦突然想起热恋时，萧砚辞会在她耳边轻轻哼唱。现在，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追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我知道，道歉和解释都太晚了。”他的声音发紧，“但若曦，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毛毛细雨，阳光穿透云层，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林若曦望着他们曾经刻在桌角的名字，“X&L”的字母旁，多了道新的划痕。那是她搬走前一晚，用钥匙狠狠划上去的。“我原谅你。”她的声音很轻，“但信人就像这道疤，不是说愈合就能愈合的。”
萧砚辞的睫毛剧烈颤动，伸手想要触碰那道划痕，却又收回手。“我明白。”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用行动证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枚修复好的茉莉项链，断裂的花瓣处镶上了细小的碎钻，“就像这项链，也许会留下痕迹，但我会让它比从前更珍贵。”
林若曦的视线模糊了，想起争吵时她扯断项链扔在地上的模样。那时的她，满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却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曾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们的爱情。“你知道吗？”她轻声说，“这几天我总会习惯性地回头，以为你还在我身后。”
萧砚辞猛地起身，绕过桌子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还有压抑多日的思念。“对不起，对不起...”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不安。”林若曦靠在他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声，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安心。
离开咖啡厅时，雨又下了起来。萧砚辞撑开伞，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却让林若曦忍不住瑟缩。她感觉到他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伞又往她这边倾斜了几分。“我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很轻，“或者，去看看我们的猫？你走之后，它每天都守在你常坐的沙发上。”
林若曦的鼻尖泛起酸涩，想起他们一起收养的流浪猫。那只雪白的小猫，曾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好。”她低声说。雨中的街道湿漉漉的，倒影里，两人的身影隔了半臂距离，就像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裂痕。
车停在小区楼下，萧砚辞没有立刻熄火。“若曦，”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己经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呈。”林若曦猛地转头，看见他认真的眼神，“我想换个工作，换个能有更多时间陪你的工作。”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玻璃上的雨水。林若曦望着这个为她改变的男人，心里某个角落开始融化。“不用辞职。”她轻声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需要时间。”她伸手触碰他的手背，感受到他瞬间紧绷的肌肉，“就像这雨，再大也会停，只要我们愿意等。”
萧砚辞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等。”他说，“等到你重新完完全全信任我的那天。”车窗外，雨还在下着，却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让人压抑。也许，这就是修复的开始，虽然缓慢，却充满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