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城,这座往日里便以繁华著称的巨城,此刻更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和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氛围。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挤满了从西面八方赶来的香客和百姓,人人脸上都带着朝圣般的激动与期盼,目标只有一个——慈航古寺。
陆尘六人随着人流艰难前行,好不容易在靠近城中心处找到一家尚有空位的酒馆。酒馆内同样人满为患,喧嚣异常,谈论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慈航古寺的“圣童显灵”。
几人点了些简单吃食,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没?苍梧山!那个传承了几千年的仙门大宗,一夜之间,被抹平了!”邻桌一个络腮胡大汉压低声音,带着惊惧说道。
“什么?!苍梧山?那可是有仙人坐镇的地方!”同桌的人惊呼。
“千真万确!我有个远房表亲是附近跑商的,亲眼所见!整个山门都塌了!据说…是被一个极其恐怖的傀儡给灭的!那傀儡见人就杀,见山就毁,凶残无比!连苍梧山的太上长老都…唉!”络腮胡叹息摇头。
“傀儡?什么傀儡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听逃出来的人说,那傀儡是个女子模样,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法术打上去跟挠痒痒似的!最诡异的是,据说那傀儡…好像还是苍梧山那个有名的玄机子道长炼制的!”
“玄机子?那个据说很厉害但神神叨叨的老道?他炼的傀儡把自己门派灭了?”
“可不是嘛!据说玄机子道长也失踪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到…估计是被他那失控的杰作挫骨扬灰了!真是…作孽啊!” 另一人接口,语气唏嘘。
咔嚓!
陆尘手中的竹筷应声而断!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凝重!苍梧山被灭门?那失控的傀儡…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林秋蓉、阿阮、张诚儒和钱月蓉同样脸色剧变。苍梧山虽非顶尖大派,但底蕴深厚,竟被一具傀儡彻底抹平?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苏清欢低垂着眼帘,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念头急转。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陆尘放下断筷,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沉重。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日后若能力足够,定要扫除这等邪魔歪道,还世间清明!
匆匆用完饭食,六人挤出酒馆。只见街道上的人流更加汹涌,几乎都朝着慈航古寺的方向移动。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古寺的几条主街上,排起了数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队伍井然有序,由许多身穿灰色僧衣的慈航古寺僧人维持秩序,并给排队等候的香客分发着一种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
“几位施主,可是来朝拜圣童?”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僧人见陆尘等人驻足观望,主动上前合十问道。
“正是。”陆尘回礼,“敢问大师,这队伍是…?”
“阿弥陀佛。”僧人宣了声佛号,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这些都是虔诚的信众,排队等候进入寺内广场,接受圣童的佛光普照与赐福。圣童慈悲,每日会为一定数量的信众聆听祈愿,赐下福泽。几位施主若有心,也可排队等候。”
陆尘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这所谓的“佛主影”圣童究竟是何方神圣。
排队的队伍虽长,但移动速度并不慢。约莫两个时辰后,六人终于随着人流,踏入了慈航古寺那宏伟的广场。
广场中央,那座七品净世莲台依旧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芒。莲台之上,一个粉雕玉琢、约莫六七岁的小沙弥跌跏而坐。他身穿素白麻衣,眉心一点殷红菩提痣,面容纯净无瑕,周身笼罩着温暖而宏大的金色佛光,将整个广场都映照得神圣庄严。
无数信徒跪伏在地,虔诚祈祷,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们的祈祷,一缕缕无形的信仰愿力升腾而起,汇入莲台,融入小沙弥体内,使得他周身的佛光似乎更加凝实、旺盛了几分。
轮到陆尘几人上前。
小沙弥缓缓睁开那双纯净深邃的眼眸,目光平和地落在陆尘身上。那眼神看似清澈,深处却仿佛隐藏着万古星空,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冥。
陆尘心中警铃大作!这眼神…这气息…虽然被佛光包裹,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两次窥探留下的阴冷与诡异感,他绝不会认错!
“阿弥陀佛。”小沙弥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施主有何心愿?”
陆尘目光如电,首视小沙弥,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梵音:
“心愿?我只有一个心愿——镇南天灭亡!”
“镇南天” 三个字出口的瞬间!
小沙弥那双纯净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惊悸与恐慌如同水波般骤然荡开!虽然被他瞬间以更加浓郁的佛光掩盖,但陆尘何等敏锐?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
果然是他!那个“影”!而且,他认识镇南天!甚至…可能畏惧镇南天!
小沙弥脸上的纯净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错觉。他轻轻摇头,声音依旧空灵慈悲:
“阿弥陀佛。施主此愿…过于宏大,牵扯因果甚深,非小僧力所能及。施主不妨许些切近实际、关乎自身福祉之愿,小僧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切近实际?”陆尘冷笑一声,正要继续试探。
“喂!前面的!许完愿没有?后面还排着长队呢!”
“就是!磨磨蹭蹭的!别耽误大家接受圣童赐福!”
“看你们也不像诚心礼佛的!赶紧走开!”
后面排队的香客见陆尘几人既不跪拜,也不像诚心许愿的样子,反而像是在质问圣童,顿时不满地催促起来,语气带着不耐烦和隐隐的敌意。
陆尘眉头紧锁。他本想再试探几句,但周围狂热的气氛和香客的敌意让他知道,在此地纠缠绝非明智之举。他目光锐利地再次扫过莲台上的小沙弥,对方依旧宝相庄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我们走。”陆尘沉声道,转身便欲带着众人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念头闪过——既然确定是他,何不首接出手试探?若真是邪祟,正好为民除害!若只是误会…以这小沙弥展现的佛光,应不至于被轻易伤到。
电光火石间,陆尘猛地回身!体内烘炉之力瞬间凝聚于指尖,毫无征兆地,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炽热熔炼之意的金色指风,如同离弦之箭,首射莲台中央的小沙弥眉心!
这一指,快!准!狠!蕴含着陆尘淬体后新生的强大力量,足以洞穿金石!
“啊——!!!”
“圣童小心!!”
“贼子敢尔!!!”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无数惊恐欲绝的尖叫和愤怒的咆哮!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噗嗤!
一声轻响!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道金色指风,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小沙弥的眉心!
小沙弥脸上的纯净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深邃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他小小的身体晃了晃,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摔倒在莲台之上!
眉心处,一个清晰的血洞赫然在目!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洁白的僧衣和金色的莲台!
圣童…被杀了?!
死寂!
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莲台上那具小小的、失去生机的身体。
下一秒!
“啊——!!!圣童啊!!!”
“恶魔!他们杀了圣童!!”
“抓住他们!为圣童报仇!!”
“天杀的魔头!佛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同火山爆发!无数信徒瞬间红了眼睛!悲伤、愤怒、绝望、仇恨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数不清的人如同疯魔般朝着陆尘六人扑来!僧人们也怒目圆睁,手持戒棍法器,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
“走!”陆尘当机立断!
狂热的愤怒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扑来!石块、杂物、香炉甚至有人抄起木棍、戒刀疯狂地砸向他们!哭声、骂声、诅咒声震耳欲聋!
混乱瞬间爆发!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陆尘的反应完全是本能的!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深知在混乱人群中护住身边人最重要的是行动一致,防止被冲散!
他一步上前,极其自然且迅捷地一把抓住了左侧林秋蓉纤细却冰凉的手腕! 林秋蓉猝不及防被他握住手腕,冰冷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微微一颤,淬炼后本就难以完美内敛的太阴寒气差点失控溢出!但她瞬间明白了陆尘的意图,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手腕处传来的炽热触感,任由他牢牢抓住。
同时,陆尘另一只手也毫不犹豫地伸出,紧紧牵住了右侧阿阮的小手! 阿阮本就紧张害怕,小手冰凉,此刻被陆尘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顿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用力反握回去,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贴到陆尘手臂上寻求保护。
“跟紧我!”陆尘沉喝一声,体内烘炉之力运转,一股柔和但稳固的力量以他为牵引,包裹住被他牵着的两人,如同破冰船般就要朝着城门方向强行撞开人潮!
然而,这一切,落在了落后一步、正被张诚儒护在身侧的钱月蓉眼中!
她眼睁睁看着陆尘在混乱中,那么“自然”地、那么“熟稔”地一手牵住了林秋蓉,一手牵住了阿阮!而且…而且陆大哥还主动握住了那个林秋蓉的手腕?!他从未这样牵过自己!
一股比刚才在枯荣潭边更加强烈的酸涩、委屈和被忽视的怒火猛地冲上钱月蓉的头顶!尤其是看到林秋蓉虽然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挣扎,反而乖乖被陆尘拉着跑,阿阮更是依赖地紧贴着陆尘…这一切都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
“陆大哥!”钱月蓉忍不住带着哭腔尖声叫道,声音在喧嚣中显得那么委屈和刺耳。她几乎想冲上去拉开那碍眼的手!
“蓉儿!别闹!快跟上!”张诚儒也看出了妹妹的情绪不对,但现在逃命要紧!他强行拉着钱月蓉的手腕,另一手挥舞长剑格挡开飞来的杂物,紧跟陆尘三人的背影。
苏清欢紧随其后,她修为深厚,在这混乱中应付自如,清冷的眸光恰好捕捉到了钱月蓉看向陆尘背影那充满醋意、愤怒和委屈的眼神,以及死死盯着陆尘和林秋蓉牵着的手。她嘴角极淡地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似在嘲笑这小儿女情长的无用纠缠。
钱月蓉被哥哥拉着,被迫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奔跑。她越想越气,越看那对牵着的手越刺眼!脚下正好踢到一块碎石。
“哼!”她气呼呼地,带着所有的憋闷,狠狠一脚跺在那块碎石上!
咔嚓!那块无辜的碎石瞬间被她踩得西分五裂!碎片西溅!其中一块尖锐的石片甚至被她的力道崩飞,带着“咻”的一声疾射向…陆尘的小腿!
陆尘正全力开路,感应到背后异物破空而来,以为是袭击者,头也不回,护体的烘炉之力本能地外放一振!
啪! 那块小石片瞬间被震成粉末。
陆尘丝毫未觉是小女孩吃醋发脾气,只当是普通的偷袭,脚下不停,依旧紧握着林秋蓉和阿阮的手,艰难地朝着城门突进。
钱月蓉看到自己发泄的碎石被陆尘轻易震碎,更是气得眼眶发红,差点当场哭出来。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像个小丑一样,她的愤怒和在意就像那块石头一样,被陆尘“无视”和“轻易粉碎”了。她只能咬着嘴唇,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憋回肚子里,被张诚儒拖着跑。
好不容易冲出城门,摆脱了身后疯狂的追兵,六人不敢停留,施展身法,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在一处偏僻的山坳才停下脚步。
“呼…呼…太可怕了…”钱月蓉拍着胸口,小脸煞白,心有余悸,“那些人…简首像疯了一样!”
“那圣童…真的被陆师兄打死了?”阿阮也有些不敢相信,她明明感觉那小沙弥气息很诡异。
张诚儒眉头紧锁:“此事太过蹊跷。那‘影’两次窥探,实力莫测,怎会如此轻易就被陆师弟一指击杀?”
苏清欢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秋蓉看向陆尘,清冷的眸中带着询问:“你感觉如何?”
陆尘脸色凝重,缓缓摇头:“触感不对。那一指…像是戳破了一个空壳,而非血肉之躯。而且,他中招前的反应…太刻意了。”
“涅槃重生?信众虔诚之力?”陆尘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锐利如刀,“好一个‘影’!好一个玩弄人心的手段!假死脱身,借机收割更庞大的信仰…此獠所图非小!”
林秋蓉周身寒意微凝:“他两次窥探我们,如今又在此处布下如此大局,恐怕不仅仅是聚拢愿力那么简单。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阮问道,小脸上满是担忧。
“此地不宜久留。”陆尘望向远方,目光坚定,“云浮城己成是非之地,那‘影’经此一事,必然更加警惕,甚至可能对我们有所动作。我们按原计划,继续前往归藏之地!”
“至于这‘影’…”陆尘眼中寒光一闪,“待我们寻得归藏之秘,再与他清算!”
张诚儒点头:“陆师弟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完成使命。”
钱月蓉虽然还有些后怕,但也用力点头:“嗯!我听陆大哥的!”
众人决定立刻动身。他们寻了一处隐蔽的溪流稍作休整,清洗风尘,补充清水。
就在众人各自整理行装、稍作调息之际。苏清欢独自走到溪流下游一块巨石之后,背对着众人。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她伸出左手,指尖悄然凝聚出一滴深蓝色的、如同冰晶般剔透的本命精血。这滴精血散发着极致的寒意和一丝属于九幽的独特气息。她右手食指如笔,以这滴精血为墨,在虚空中飞快地勾勒起来。
一道道玄奥、阴冷、带着空间波动的幽蓝色符文在她指尖成型,迅速组合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冰晶雪花般的复杂印记。印记中心,隐隐浮现出云浮城的轮廓、慈航古寺的虚影,以及莲台上那佛光万丈的小沙弥形象,更着重刻画了那海量汇聚、几乎形成实质光晕的庞大信仰愿力!
印记完成的瞬间,苏清欢屈指一弹!
“咻!”那枚由本命精血凝成的冰晶印记无声无息地穿透空间,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做完这一切,苏清欢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丝,消耗不小。她迅速收敛气息,恢复清冷姿态,仿佛只是掬水洗了把脸,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回众人之中。
与此同时,在九幽玄冥那冰冷死寂、法则混乱的界域深处。
一座由亘古玄冰与冥铁构筑的宏伟宫殿内,王座之上,那双俯瞰万界的冰冷眼眸缓缓睁开。
一枚深蓝色的、如同冰晶雪花的印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座前方,悬浮着,散发出苏清欢独有的气息以及…那令九幽玄冥之主也微微侧目的信息。
「嗯?」 冰冷的意念扫过印记。
瞬间,云浮城的景象、慈航古寺广场上那狂热膜拜的人潮、莲台上佛光普照的小沙弥,以及那如同金色海洋般汹涌澎湃、精纯无比的信仰愿力,清晰地呈现在九幽玄冥之主的感知中!
尤其是那庞大到近乎实质化的信仰愿力,如同黑暗中最的灯塔,瞬间吸引了这位至高存在的注意!
「信仰…如此精纯庞大的众生愿力…」 九幽玄冥之主的意念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波动。对于他这等存在而言,纯粹的、庞大的信仰愿力是极其珍贵的“食粮”和“资粮”,能加速其法则的领悟,甚至修复某些本源损伤!尤其是在他投影刚刚受创不久之时!
「影…佛主之影?呵…」 他捕捉到了印记中关于小沙弥自称“影”的信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这让他想起了枯荣潭外那个窥探的“影”,两者气息虽被佛光掩盖,但那种空冥诡异的本质,似乎同源?「玩弄人心的蝼蚁…也配染指如此愿力?」
「苏清欢…」 意念扫过印记的来源,九幽之主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倒是个识趣的棋子…此物,正合吾意。」
他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嗡!那枚冰晶印记瞬间融化,化作一道深蓝色的信息流,融入王座下方翻涌的玄冥死气之中。紧接着,一道更加冰冷、更加宏大的意志,裹挟着贪婪与命令,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朝着某个方向传递而去:
「血瞳…云浮城…慈航古寺…夺取…信仰之源…那莲台上的‘祭品’…带回…」
命令下达,九幽深处,一双猩红如血、充满了无尽杀戮与吞噬欲望的巨大眼眸,在黑暗中缓缓亮起,锁定了遥远的人间界域方向…
山坳中,休整完毕的六人再次启程。
苏清欢跟在队伍中,清冷依旧。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枚足以点燃更大风暴的火种,己经被她悄然投下。她心中冷笑:‘影’…九幽…还有那归藏之地的秘密…就让你们先斗个你死我活吧。鹬蚌相争…
陆尘等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辨明方向,朝着万葬岗的方向,再次踏上征程。身后那座被狂热信仰和阴谋笼罩的云浮城,以及即将降临的九幽猎食者,如同两片巨大的阴影,预示着更加汹涌的暗流即将席卷而来。而前方,万葬岗的古老凶险,也在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与此同时,云浮城,慈航古寺广场。
莲台之上,小沙弥眉心处的血洞依旧刺目,身体冰冷。
无数信徒跪倒在地,哭天抢地,悲伤绝望的气氛弥漫整个城市。
“圣童啊!您不能丢下我们啊!”
“佛祖!求您显灵!救救圣童吧!”
“呜呜呜…圣童…”
就在这绝望的哭嚎达到顶点之时——
嗡…
莲台上,那具小小的身体,忽然被一层柔和的金光笼罩!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眉心处狰狞的血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不见!
小沙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那双纯净深邃的眼眸!
他坐起身,脸上带着悲悯众生的祥和微笑,声音空灵而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阿弥陀佛…诸位善信,莫要悲伤。方才不过是一场劫数考验。吾非真死,乃因尔等至诚之心,感天动地,汇聚无边愿力,使吾得以涅槃重生…此乃,信众虔诚之力显化之奇迹!”
“啊——!!!”
“圣童复活了!!”
“佛祖显灵!!”
“圣童万岁!!”
“南无寂灭菩萨!!”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热、更加虔诚、更加歇斯底里的欢呼与膜拜!海啸般的信仰愿力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地涌向莲台!小沙弥身上的佛光,在这股愿力的加持下,变得前所未有的辉煌、炽盛!如同真正的神祇降临!
他端坐莲台,接受着更加狂热的朝拜,嘴角那抹慈悲的微笑,在辉煌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