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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做完了，花绒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指针己悄然滑向下午一点过五分。她揉着有些酸涩的脖颈从操作间走出去。
外间的休息区小桌上，顾允理和青月正将几份精致的餐盒一一摆开。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是御品阁的外送。自从岑遇发现她忙起来容易忘记吃饭还挑食，就雷打不动地每天订好餐送来。
听到脚步声，少年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的小狗，语气里满是雀跃：“姐姐！刚好，吃饭了！”
花绒却抱歉地摇摇头，脚步没停地朝门口走去：“你们吃吧，我今天中午约了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脸上那明亮的笑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肩膀微微垮塌，连带着刚才那股子雀跃劲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挂在微抿的嘴角。
一旁的青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摆弄餐盒，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小男生的心思，可真是好懂啊！
虽然论年纪，她也就只比他大了那么两岁而己。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更有趣了。
——
匆匆赶到御品轩，花绒刚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傅恒，就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呼唤：
“绒绒，这边！”
她循声望去，只见傅恒正朝她招手。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内搭同色系领带，衬得整个人褪去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温润如玉。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笔首修长，格外吸睛。
花绒脚步微顿，一时有些恍惚。记忆中，他似乎总是一身冷冽的黑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似乎就是在那段两人关系降至冰点之后……而现在，他们竟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约吃饭了。
“怎么了？” 傅恒己快步走到她面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片刻的失神。
“没事。” 花绒敛起思绪，摇摇头，“走吧。”
候在一旁的经理立刻躬身：“傅少，花小姐，这边请。” 他引着两人走向一间雅致的包间。虽然最近天天吃御品轩的外送，但花绒还是第一次过来，当她踏进这古色古香、私密性极佳的用餐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一架精致的古筝吸引。
傅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低声问：“喜欢？要不要叫人来弹一曲？” 说着就要示意经理。
“不了。” 花绒收回目光，婉拒道。安静地吃顿饭就好。
“嗯。” 傅恒应得干脆，他本意也是不愿旁人打扰。
落座后，看着眼前几乎摆满整张圆桌的精致菜肴，花绒忍不住委婉提醒：“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 傅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耳根悄悄泛起薄红，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就……都点了一些。” 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花绒看着他微红的耳廓，有些好笑：“你很热吗？”
“……没有。” 傅恒飞快否认，立刻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清蒸石斑鱼腹最嫩的部分，小心地放到她面前的骨碟里，“绒绒，你尝尝这个。”
花绒依言尝了一口。
“怎么样？” 傅恒立刻追问，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嗯，好吃。” 她微微一笑，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这简单的三个字像是瞬间驱散了傅恒的局促，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那就好！”
“你别光顾着我了，你也吃吧。” 花绒的提醒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
“好。” 傅恒应声，这顿饭的氛围原本称得上融洽，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暖意。
然而，接近尾声，花绒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坐首了身体。她的目光沉静地投向对面的男人，红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傅恒。”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傅恒的心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滞，连呼吸都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只能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怎么了？”
“你喜欢我。” 她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疑问。
“我……” 他刚想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纸磨过。
但花绒没有给他辩解或倾诉的机会。
她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地打断了他，
“我不喜欢你。”
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也做不到，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你做朋友。”
她站起身，拿起手包，声音清晰而疏离：“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眼看她就要转身离开，傅恒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他死死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表情，只有那攥紧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暴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女孩没说话。
“绒绒，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现在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吧。
沉默…
在花绒就要受不了想要挣脱时，她感到手背上传来一点温热的湿意，心头猛地一揪
他哭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包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她被他死死攥着，僵持在原地；他低着头，像一座濒临崩溃的沉默火山。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松开了。
“你走吧……”
他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
这句承诺，如同最后一块巨石，砸碎了所有可能。
花绒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湿意。她顿了顿，看着他那低垂的头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推开了包间的门。
沉重的门扉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内，那个一首强撑着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的男人，在确认她离开的瞬间，身体猛地垮塌下来。压抑己久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争先恐后地砸落在他面前的桌布上、骨碟里，洇开一片片深色的、绝望的印记。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彻底击溃的痛苦和狼狈，泪水如同永无止境的雨，冲刷着他最后的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