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傅恒和花绒见面频率高得离谱。不是“小毛球想姐姐了,带它来看看你”,就是“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只有你最合适”。
比如眼下,她手里就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她无奈地蹲下身,视线与小朋友齐平,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小朋友,今天跟阿姨一起玩好不好?你舅舅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万幸小姑娘乖巧得像个小天使,扑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应道:“好~”
下午,傅恒准时出现在甜品店门口。隔着玻璃,他看到自家外甥女正端坐在高脚椅上,晃悠着小短腿,捧着一小块精致的蛋糕吃得一脸满足。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还不时好奇地追随着在操作台后忙碌的小姑娘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
“舅舅!” 小姑娘发现了他,开心地喊了一声。
“嗯,” 他走近,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目光却先飘向了操作台的方向,低声问,“有没有惹姐姐生气?”
小家伙用力摇头,腮帮子还鼓鼓囊囊的。
这时,花绒擦着手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绒绒,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 花绒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小朋友身上,“她很乖,特别可爱。”
傅恒清了清嗓子,抛出酝酿好的邀请:“对了,明天中午我在御品阁订了个位置,一起……吃个便饭?”
花绒下意识地就想婉拒,那句“不用了”己经到了嘴边。
“最近实在是麻烦你太多了,” 傅恒像是预判到了她的反应,迅速截住她的话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坚持和一丝“我也很不好意思”的诚恳,
“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表达一下谢意?不然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他说得合情合理。
没等她找到更合适的拒绝由,傅恒己经动作利落地一把抱起还在舔勺子的小朋友,像是生怕慢一秒就会被拒绝似的,丢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 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诶?”她还能说什么?
——
花绒像往常一样,提着一份甜品回家,客厅和厨房都静悄悄的,不见人影。“肯定又在书房忙了。” 她想着,走到书房门口轻敲了几下:“哥哥?”
里面毫无回应。
她疑惑地推开门——书房里空无一人,台灯还亮着,电脑屏幕却暗着。
“咦?这么早睡了?”
她有些诧异,岑遇很少这么早休息。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转身走向他的卧室。
“哥哥?” 她再次敲门,依旧无人应答。试着拧了下门把手,门没锁。她轻轻推开一条缝,试探着唤道:“哥哥,我进来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床上模糊隆起的轮廓。
“哥哥?”
她放轻脚步走近,这才看清——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额发被冷汗浸湿,几缕黏在额角,眉头紧蹙
花绒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哥哥!醒醒!” 她焦急地轻拍他的脸颊,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发烧了!很烫!我们去医院!”
岑遇似乎被她的声音和动作搅扰,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迷蒙,嘴唇干裂微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去……不去医院……睡……睡一觉就好……” 说完又昏沉地合上眼,任凭她怎么呼唤也再不回应。
见他烧得意识模糊又如此抗拒,花绒心急如焚。这种情况强行带他去医院怕是不行。无奈之下,她立刻拨通了相熟的家庭医生的电话。
等待医生到来的时间格外漫长。她拧了冷毛巾一遍遍帮他擦拭滚烫的额头和脖颈,又小心地喂他喝了点温水。看着他烧得难受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揪紧。
医生终于赶到,诊断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立刻给他挂了点滴。冰凉的药液一点点流入血管,男人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沉沉睡去。花绒守在床边,看着他那张褪去了几分锐利,因虚弱而显得格外安静的脸,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长长吁了一口气。
房间里只剩下点滴细微的滴答声,花绒趴在床边。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的睫毛真长啊,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很高很挺;嘴唇……因为发烧而显得比平时更红润……
脸颊莫名发烫,赶紧把脸埋进臂弯,在心里无声地唾弃自己:“呸呸呸!花绒你在想什么啊!人家还病着呢!”
……
凌晨三点。
床上的男人在药效和沉睡后悠悠转醒。烧退了,身体虽然依旧乏力,但意识己完全清明。他微微侧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花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撞进他心口,瞬间溢满西肢百骸,驱散了病后的冰冷。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带着病后初愈的微凉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描绘她舒展的眉,拂过她紧闭的眼睑,沿着秀挺的鼻梁滑下……最终,停驻在那双柔软的、微微开启的唇瓣上。
指尖下的触感温软得不可思议,像带着某种致命的蛊惑。他呼吸一窒,眼神骤然幽深,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凝视她的瞬间土崩瓦解。鬼使神差地,他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朝她靠近……
一个极其轻柔、带着无尽珍视的吻,羽毛般落在她的唇角。那触感温软得让他心尖发颤。
睡梦中的女孩似乎有所感应,含糊地嘟囔了一声,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岑遇瞬间僵住!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所有的动作和呼吸都停滞了。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生怕将她惊醒。
几秒,或者更漫长的时间过去。确认她只是无意识的梦呓,并未醒来,岑遇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房间里再次恢复万籁俱寂,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交织。
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小心地将沉睡中的女孩打横抱起,像对待稀世珍宝般,稳稳地、一步步走向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