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周末，林婉清独自留在空教室复习。窗外雨丝绵密，将玻璃晕染成模糊的水彩画。她揉了揉太阳穴，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始终解不出来，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纠缠的蛛网。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婉清指尖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顾泊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椅后，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手里拿着两本习题集，黑框眼镜上沾着雨水，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皮肤。
"不用。"她合上练习册。
顾泊清没说话，只是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木质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他身上带着雨水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
"这道题用能量守恒更简单。"他指向那道困扰她的题目，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林婉清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顾泊清似乎察觉到了，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却假装专注于解题。
"这里。"他的笔尖在纸上轻点，"动能转化为电势能时..."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教室的灯光闪烁两下后彻底熄灭。林婉清倒吸一口冷气，钢笔从指间滑落。黑暗中，她感觉到顾泊清的手掌稳稳接住了那支笔。
"停电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你怕打雷？"
"没有。"林婉清矢口否认，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
顾泊清轻笑一声，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到他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继续？"他晃了晃习题集。
微弱的手机光线下，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林婉清能闻到他身上雨水的气息，能看清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细小的纹路。顾泊清讲解题目时声音很低，温热的呼吸偶尔拂过她耳畔。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清解开了这道题。突然转头看去，顾泊清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睛紧闭，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唇角此刻放松下来，看起来竟有几分稚气。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在距离他镜框一厘米处停住。窗外雨声渐密，教室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林婉清轻轻脱下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顾泊清肩上。做完这个动作后，她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却没注意到熟睡中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雨停时己是黄昏。顾泊清醒来，发现身上披着带着茉莉香的外套。他捏着衣角怔了片刻，突然将脸埋进布料深深吸了一口气。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泊清猛地抬头，看到林婉清抱着两杯奶茶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你的解题思路..."她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奶茶，指尖冰凉，"...还不错。"
顾泊清接过奶茶，发现杯壁上画着一朵小小的茉莉。他推了推眼镜掩饰上扬的嘴角，却藏不住发红的耳尖。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林婉清的物理成绩比上次提高了15分。她站在公告栏前，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恭喜。"顾泊清站在她身侧，让她不得不微微抬头。他今天没戴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林婉清刚要开口，几个女生突然围过来："顾同学！能请教一下这道题吗？"她们故意挤到两人之间，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顾泊清皱了皱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抱歉，现在不方便。"
他看向林婉清，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上课铃声打断。人群推搡间，林婉清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口袋。
教室里，她偷偷摸出那张纸条——「放学后音乐教室见。——GBQ」
字迹工整有力，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某人欲言又止的心情。林婉清将纸条夹进课本，发现自己的掌心微微出汗。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广播突然响起："高三（7）班林婉清，请立即到教务处。"
走廊上，她与匆匆赶来的顾泊清擦肩而过。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她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父母要办转学手续。"教务主任推过来一份文件，"下周就走。"
林婉清盯着文件上父亲的签名，耳边嗡嗡作响。窗外，暮色西合，最后一缕阳光被乌云吞噬。她没看见音乐教室的窗口，顾泊清正望着教务处方向，手中的琴谱被攥得发皱。
当夜暴雨倾盆。林婉清回到家，发现书包里多了一本厚厚的笔记。翻开扉页，顾泊清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无论你在哪里，这些知识点都适用。」
每一页的页脚，都画着一朵绽放的茉莉。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藏着一行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字：
「别走。——GBQ」
雨点敲打着窗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