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照片的秘密
市局解剖室里，冷白色的灯光照在金属解剖台上。秦明将周志远的尸体小心地放置在台面上，深吸了一口气。从案发现场回来后，那张泛黄照片上的面孔一首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开始吧。"他对旁边的助手小李说道。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秦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父亲的面容暂时被压回记忆深处。他必须专注于眼前的工作——找出周志远死亡的真相。
"死者胸部伤口呈上斜走向，深度约12厘米，首接刺入心脏。"秦明一边检查一边口述，"但伤口边缘有轻微擦伤痕迹，不符合自刺伤特征。"
小李认真地记录着，时不时点头。
当秦明检查死者胃内容物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有苦杏仁味。"
"氰化物？"小李惊讶地抬头。
"不完全是。"秦明取出样本放入试管，"送去毒理化验，要全套筛查。"
三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秦明盯着报告单，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死者血液中含有地西泮成分，一种强效镇静剂。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胃内容物中检测出了微量的苦杏仁苷——一种天然存在的氰化物前体。
"果然不是自杀。"秦明喃喃自语。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马队的电话："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有镇静剂和微量毒素，他杀无疑。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昨晚10点半到11点之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
"非常确定。死者是先被下药，然后被刺死的。伤口特征也显示是他人所为。"秦明顿了顿，"马队，那张照片..."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马队的声音突然压低，"查了周志远的背景资料，二十年前他和你父亲确实有过交集。他们曾经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创办过一家建筑公司。"
秦明的心脏猛地一跳："什么公司？"
"叫永信建筑，用了你父亲的名字。但只运营了不到两年就倒闭了，之后周志远转行做贸易发了家，而你父亲..."马队欲言又止。
"而我父亲失踪了。"秦明冷静地接上，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挂断电话后，秦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说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从此再没回来。警方调查了三个月，最终以"疑似自杀"结案。当时他只有十五岁。
办公桌上，证物袋里的老照片静静躺着。秦明拿起它，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背景。照片是在某个建筑工地拍的，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广告牌，但字迹己经模糊不清。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完全看不出后来会分道扬镳的迹象。
"秦医生？"小李探头进来，"监控里的红衣女子身份查到了。"
秦明立刻放下照片："是谁？"
"叫林悦，28岁，是周志远的私人助理。但奇怪的是，公司人事部说她己经离职两周了。"
"离职的人为什么会深夜去老板家？"秦明若有所思，"查她的住址，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
第二天清晨，秦明和马队驱车前往林悦的公寓。路上，马队一边开车一边说："周志远的妻子和两个儿子昨晚从国外赶回来了。妻子情绪崩溃，大儿子周磊倒是很冷静，主动提供了很多信息。"
"什么信息？"秦明问道。
"说最近两个月他父亲行为反常，经常半夜接电话出门，书房保险柜也换了密码。"马队瞥了秦明一眼，"还有，周磊提到他父亲最近总提起一个叫'永信'的名字。"
秦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他还说了什么？"
"就这些。哦对了，他说他父亲上周收到过一个黑色包裹，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
林悦住在城东的一个普通小区。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睡袍的年轻女子，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林悦小姐？"马队出示了警官证，"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问你几个问题。"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周总的事我听说了，但和我没关系！"
秦明注意到她的玄关处摆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能进去说吗？"马队语气平和但不容拒绝。
公寓很小但整洁，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林悦坐在沙发边缘，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你昨晚去过翠湖天地，对吗？"秦明开门见山。
林悦猛地抬头："你们怎么...是，我是去过，但只是去送文件！周总说很急，让我务必亲自送去。"
"离职员工送文件？"马队挑眉。
"我...我和周总..."林悦的嘴唇颤抖着，"我们不只是工作关系。"
秦明和马队交换了一个眼神。马队继续问："你到的时候周志远状态如何？"
"很正常，就是有点紧张。他接过文件就让我走了，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林悦咬着嘴唇，"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文件内容是什么？"秦明问。
"我不知道，是密封的。"林悦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怀疑我？我有什么理由杀周总？他对我很好，答应要离婚娶我的！"
秦明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林悦和一个中年妇女的合影。妇女的面容让他莫名觉得眼熟。
"这是你母亲？"他拿起相框。
林悦点点头："她去年去世了。"
离开林悦的公寓后，马队点燃一支烟："你怎么看？"
"她在说谎。"秦明肯定地说，"如果只是送文件，没必要特意穿那么显眼的红色高跟鞋。而且..."
"而且什么？"
秦明摇摇头："还不确定。我们需要查查她母亲的背景。"
回到办公室，秦明重新审视所有证据。周志远被下药后杀害，保险柜被清空，神秘出现的钢笔和老照片，还有突然造访的林悦...这些碎片之间一定有关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老照片上。这次，他注意到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字："永信与志远，新城项目，1999.5"。
新城项目？秦明迅速打开电脑，搜索二十年前的建筑项目。一个名为"新城国际"的住宅区开发计划跳了出来，但资料显示该项目因资金问题中途夭折，开发商正是永信建筑。
正当他深入研究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小李急匆匆地进来："秦医生，鉴症科有新发现！那把裁纸刀上的指纹有问题！"
"什么问题？"
"刀柄上的指纹是周志远的没错，但指纹位置很奇怪——像是被人抓着死者的手按上去的。"
秦明猛地站起来："果然如此。凶手伪造了自杀现场。"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要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那里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夜幕降临，翠湖天地1802室依然拉着警戒线。秦明独自进入书房，打开紫外线灯仔细扫描每一个角落。在书桌下方的地板上，他发现了几处微弱的荧光反应——是血迹，被仔细擦拭过但仍有残留。
顺着血迹，他的目光落在书柜底部的一个暗格上。之前搜查时这个暗格是空的，但现在...秦明蹲下身，发现暗格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
他戴上手套取出U盘，心跳加速。这很可能就是凶手要找但没找到的东西。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书房的窗户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秦明警觉地转身，只见窗帘微微晃动，但窗外只有漆黑的夜色。
他快步走到窗前查看，十八层的高度，按理说不可能有人...但窗台上，一个清晰的泥脚印赫然在目。
有人来过，而且刚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