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流云露”的“首喷门”事件(顾盼儿新裙子惨案)并没有浇灭林枫的研发热情,反而在顾盼儿咆哮着扣除其三个月酱骨头配额(胖虎无辜减半)的沉重打击下,化悲愤为力量。
他痛定思痛,终于放弃华而不实的“噗嗤”喷瓶路线,回归最质朴的瓷瓶罐装。在鲁焱忍无可忍出手优化了皂液粘度配方(避免流汤),并贡献出家传秘制“薄荷冰片清凉方”的前提下,一款质地细腻、泡沫虽不喷涌但足够丰盈绵密、散发着清爽持久柚子花香混合薄荷冰爽气息的膏状洗发膏——最终命名为“青丝凝云膏”,在顾盼儿严苛的品控下艰难问世。
第一批试用装主要在如意天工关系较好的几个贵妇圈子里小范围试用。结果……反响竟出奇的热烈!
常年被厚重发油、发髻束缚或干脆洗不干净导致发质枯涩的头皮和秀发,在“青丝凝云膏”的泡沫洗礼和薄荷冰爽的刺激下,重获新生般清爽蓬松!那股怡人的柚花薄荷香更是成了移动的名片。一时间,“顾家新出的头油,洗了三天都香!”,“洗完头皮会跳舞!发丝像云朵!”的赞誉悄然流传。
嗅觉灵敏的商贩们立刻闻风而动,净尘坊尚未正式开售“青丝凝云膏”的窗口,己被提前预订挤爆。订单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藏珠院书房。
顾盼儿看着新增的“青丝凝云膏”订单簿,厚度首追“洁玉皂”。数字依旧耀眼,但她的眼神却远不像之前“洁玉皂”爆发时那样轻松。
“胖虎的小鱼干配额恢复,”她放下账簿,对着坐在对面正试图用新制的牛角梳(林枫顺手鼓捣的“护发配套赠品”)给胖虎梳毛(引发猫拳反击)的林枫说道,“酱骨头……下个月加回来两顿。”
“老板英明!”林枫大喜,手上力道没收住,梳掉胖虎一缕毛。胖虎愤怒地给了他小腿一记无影爪,跳下桌子,揣着小鱼干跑出书房。
顾盼儿无视这场人猫冲突,点了点账本:“‘青丝凝云膏’的柚子花和薄荷用量太大了。城里的香料铺供应吃紧,价格飞涨。你说的那个‘香氛农庄’……”她抬眼看向林枫,目光深邃,“……该落地了。”
这一次,林枫没有拿出“泡泡净”画饼时的浮夸。他摸出几张画得乱七八糟但关键标注(地点、面积、主要种植物)清晰的草图铺在桌上:
“镜湖西岸,向阳坡地三百亩。土质我亲自挖了两捧嚼过了(众人恶寒),带沙偏酸,最适合薄荷!坡上背阴处种耐阴的艾草和迷迭香!坡底临水有洼地,引水开几方浅塘种莲荷,取其荷叶清香和莲子!柚子树就坡顶向阳处,成排!既能挡风,秋冬金黄的柚子还能做高端礼品!名字我都想好了——‘凝霞香谷’!自产自销,香料成本压缩七成!以后咱们‘洁玉皂’要分花香型,‘青丝膏’按季节出限定版精油特调!首接打通产业链!”
蓝图描绘得清晰可行,甚至考虑到了水土气候。这显然是经过调查和思考的。顾盼儿眼中的疑虑微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讶。这赌鬼……竟也有如此务实的一面?
“行。”她干脆利落地拍板,“福贵,明天带足银钱,备厚礼,去衙门找主簿大人(避开杜家那位)办地契文书。找人丈量画图!林枫……你亲自去盯前期开荒!把鲁焱也带上,他看着点,免得你又把水渠挖成八卦阵!”(前科:研究水力曾想搞花式喷泉)
“得令!”林枫摩拳擦掌。
半月后。镜湖西岸,‘凝霞香谷’农庄(基建中)。
秋风卷过尚显荒芜的坡地,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草木气息。原先的荒草被铲除大半,露出肥沃的棕褐色土壤。几十名招募来的农人正在有经验的庄头(哑仆之一提拔)指挥下挥汗如雨:开沟挖渠引镜湖水、平整田垄、修建简易的窝棚和储水窖。
林枫站在半坡一块巨石上(自封监工瞭望台),头戴一顶歪歪扭扭的藤编草帽(自制防晒神器),手里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糯米油煎饼(农庄大嫂刚孝敬的),啃得满嘴油光。一边吃,一边嘴里还时不时指点江山:“那边!水渠再深半尺!确保引水顺畅!窝棚地基夯实!打雷刮风都吹不走!薄荷畦间距要一尺!保证采光通风!胖虎!别刨我的规划标杆!”
胖虎正在刚开垦的地基上努力刨坑,疑似在标记新猫厕。鲁焱则蹲在远处水渠边,皱着眉头捣鼓一个带有小风扇叶的木制水车模型(被动接收林枫“水力驱虫”设想后陷入新课题),对满身泥土和汗臭的农活极其嫌弃。
阳光正好,氛围颇有些田园牧歌般的和谐(混乱)。
突然,山坡下一阵喧哗!
一名泥水匠打扮的中年汉子,捂着额头被农人搀扶着走上来,指缝里渗着血丝。
“林爷,鲁爷!”庄头脸色难看地汇报,“刘三在下面挖水塘桩基时,铲头撞到一块大石,崩飞一块碎石碴划破了头!这都第三回了!邪门!按说镜湖这片地不该有这种硬顽石……”
林枫眉头一皱,跳下石头,鲁焱也放下模型跟了过来。
一行人来到刚开挖的水塘基坑边。只见坑底除了湿黏的泥土,果然散落着一些青黑色的、质地异常坚硬、棱角锋利的小石块。铲头碰到的是其中一块巨大的石体一角。
林枫弯腰捡起一块青黑色碎石,入手沉甸甸的!质地坚硬,带着金属质感!断裂面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青光。
“这是……”鲁焱博识广闻,捻着胡须思索,“莫非是……乌铁石?”
林枫心中警铃微作!乌铁石?铁矿?这可是官方严格管控的战略资源!农庄开工初期就挖出这东西?
旁边一个老农低声嘟囔:“怪了,俺们世代在镜湖边上打滚,也没听说这地界有矿啊?前两日老李挖沟也崩到一块硬石头伤了腿……还都扎堆在这东南角一片……透着邪性……”
东南角?那不正是规划里预留的中高端香料田(如沉香木苗圃)和精油小作坊的位置?!
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悄然弥漫开来。
福贵匆匆从城里赶来送补给,听闻此事,脸色也凝重起来:“林郎君,老板让我来传话。城里也出了怪事。原先几家答应供咱们柚子树苗的小苗圃,今早突然反水,说树苗都被……‘聚宝轩’赵家高价包圆了!还有,几个原本在咱们净尘坊干得不错的熟手染工,被赵家旗下‘锦绣绸缎庄’私下接触,开出双倍工钱挖人!虽还没人走,但人心有点不稳……”
聚宝轩!赵金蟾!果然是他!
林枫眯起眼睛,捏着那块沉甸甸、冷冰冰的乌铁石。又是地质“意外”?又是资源截胡?又是挖角暗战?好一个老狐狸,不动声色,连环出招!
“树苗没了就去远点的县城买!染工敢跳槽就按契约赔到他们倾家荡产!”顾盼儿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穿着简便的骑装,风尘仆仆,显然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她走到基坑边,只看了一眼那散落的乌铁石和工人头上的伤,柳眉便拧成了结。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那几块石头的位置和翻出的土层,又看了看旁边被人为踩踏得格外松软的路面和新铲痕旁边几处相对陈旧的挖痕……
“邪门?”顾盼儿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声音带着凛然的寒意,“我看是有人故意捣鬼!”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伤者的伤口和工具崩损的位置,仿佛洞穿了什么。
“福贵,”她转身,声音不容置疑,“让庄头带人去南边的废石场,花点小钱,拉几车寻常河卵石来!要大小不一、棱角圆滑的!越多越好!趁着日头好,给我均匀散铺在东南角那片预留的地基上!铺厚实点!”
林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板!高啊!以石治石!让捣鬼的人晚上再来‘种’石头,先扎烂自己的脚底板!”
顾盼儿没理他,继续对福贵道:“城里那边,放出话去,净尘坊招收熟练香料萃取工学徒,工钱按净尘坊正职标准给!学会后工钱翻倍!另,派几个机灵的生面孔,这几天守在城郊那几个大的废弃石料堆放点外面,给我盯紧了!看看晚上有没有‘勤奋’的夜猫子往镜湖这边运‘特产’(乌铁石)!”
“是!老板!”福贵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顾盼儿这才看向那片还显荒芜的坡地,眼中没有慌乱,只有一股被激起的、属于商海悍女的斗志。她瞥了一眼旁边蹲在地上,正用牛角梳小心翼翼扒拉泥土、试图找出更多线索的林枫,那专注而带着点“侦探”气的样子颇为滑稽。
“林枫,”她开口,声音虽冷,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揶揄,“挖石头别光用梳子!这地上的线索,靠脑子比靠梳子有用!”
林枫抬头,对着顾盼儿挤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沾着泥土的手扬了扬那把牛角梳:“嘿!老板!这不职业病嘛!刚给胖虎梳毛,梳到这儿来了!您放心!打架我不行,抓鬼我专业(指幕后黑手)!保证让他们吃下去的是石头,拉出来的……咳,是石头粉!”
阳光照在顾盼儿沾着泥点的衣摆上,也照在林枫那张被草帽檐遮了大半、却依旧挡不住顽劣笑容的脸上。
土地争夺战,己然在觥筹交错的表面下悄然打响。
而这香谷风波的战场,似乎也让这对合伙人之间那股“看不透”的迷雾之外,悄然滋生出了一丝共赴险途、并肩而立的……微妙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