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坠入一片血红的空间，失重感让她的胃部翻腾。
落地时脚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她踩在破碎的镜面上，无数裂痕从她脚底辐射开来，每一片碎片都映出她惊恐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粘稠得几乎能尝到。
"慕夏！天啊，你怎么也进来了！"
杰西卡从阴影处冲出来，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枯萎的稻草般缠结在一起。她哭着抱住慕夏，手臂冰凉得不似活人。
慕夏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身体，制服上沾满了镜面碎片和某种粘稠的液体。
"我来救你出去。"慕夏环顾西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空间没有明确的边界，只有无尽的镜面碎片悬浮在血色的雾气中，像是一个扭曲的万花筒。"镜女呢？"
"她在看着我们..."杰西卡颤抖着指向远处，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玻璃渣。
慕夏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倒吸一口冷气——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里都有镜女的身影，正从不同角度注视着她们。
那些倒影的动作并不统一：有的在梳头，有的在涂口红，有的在狞笑...但所有的眼睛都紧盯着她们。
"聪明的女孩~"镜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像是千百面镜子同时反射出的回声，"但你以为进来了还能出去吗？"某个碎片中的镜女突然贴近镜面，扭曲的面容挤满了整个画面。
慕夏握紧杰西卡冰凉的手："别担心，五条悟老师会找到办法的。"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镇定，尽管心脏正疯狂撞击着肋骨。
"那个六眼术师？"所有碎片中的镜女同时大笑，声音刺耳得如同玻璃刮擦，"他连我在哪都看不见！"无数只手从镜面伸出，苍白的手指在空中抓挠，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血色天空出现一道锯齿状的裂痕，如同被击碎的挡风玻璃，细小的碎片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痕迅速蔓延，构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这是...？"杰西卡惊恐地抓紧慕夏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
"他来了。"慕夏露出微笑，眼眶却有些发热。那些裂痕中透出熟悉的蓝色光芒，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外界，五条悟站在浴室破碎的镜子前，双手结出复杂的手印。他摘下了眼罩，苍蓝之瞳中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既然看不见，那就全部毁掉——'赫'！"他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指尖迸发出耀眼的红光。
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巨大的镜面碎片从天空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慕夏拉着杰西卡在"暴雨"中穿行，每一步都伴随着脚下镜面的碎裂声。
"我们必须找到出口！"慕夏大喊，声音淹没在空间崩塌的轰鸣中。她的脸颊被飞溅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在那里！"杰西卡指向一处发光的地方，那里像是有人撕开了这个世界的帷幕，透出一线光明。
她们拼命奔跑，身后的空间不断塌陷，血色雾气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试图抓住她们的脚踝。就在即将到达光点时，地面突然隆起，镜女如同水银般从地底冒出，抓住了杰慕夏的脚踝！
"留下吧~"她的身体扭曲拉长，像流动的水银，面部五官不断变换，时而像杰西卡，时而像慕夏，最后定格在那个和服女人的模样。
她的手臂拉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缠绕上慕夏的腰部。
慕夏抬头看到五条悟的身影在光点处若隐若现，他修长的手臂穿过裂缝，向她伸来。那一瞬间，慕夏做出了决定。她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杰西卡推向光点："快走！"
杰西卡尖叫着消失在光芒中。慕夏转身面对镜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你想要的是我，对吧？"她强迫自己站稳，尽管双腿抖得厉害。
镜女欣喜若狂地扑来，面部扭曲成夸张的笑容："完美的容器！"她的身体像液体般流动，张开的手臂如同捕食的蜘蛛。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慕夏的瞬间，一道蓝光劈开空间！五条悟的手穿过裂缝，牢牢抓住慕夏的手臂："抓住我！"他的声音透过空间的屏障传来，有些失真，却依然坚定有力。
镜女发出刺耳尖叫，声音像是碎玻璃在金属表面刮擦。
无数镜面碎片如刀片般射来，在空中划出致命的轨迹。
五条悟猛地将慕夏拉向自己，用宽阔的后背承受了所有攻击。
慕夏听到锋利的碎片刺入血肉的闷响，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颈上。
"老师！"她惊恐地看着五条悟被鲜血浸透的白衬衫，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些伤口。
"没事..."五条悟闷哼一声，嘴角却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反转术式很快就能治好..."他的声音因疼痛而略显紧绷，但抱着她的手臂依然稳健。
他们跌回现实世界，重重摔在浴室的地砖上，身后的镜子己经粉碎，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镜框。
杰西卡昏迷在一旁，胸口规律地起伏着，证明她还活着。
五条悟的白衬衫被鲜血浸透，却还紧紧抱着慕夏，像是怕她会再次消失。
"你疯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肩膀，"要是出不来怎么办？"他的眼罩不知所踪，那双被誉为"六眼"的苍天之瞳中翻涌着慕夏从未见过的情绪——恐惧、愤怒，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
慕夏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强大如五条悟，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嬉笑怒骂的最强咒术师，竟然在害怕？为了她？
"但我成功了..."慕夏小声说，声音因后怕而颤抖，"而且我知道你会来救我。"她注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笨蛋弟子..."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慕夏无法解读的情绪。
慕夏悄悄伸手回抱住他，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血腥味。他的肌肉紧绷得像弓弦，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慕夏几乎忘记他们还在犯罪现场，忘记杰西卡还昏迷在一旁，忘记五条悟背上的伤口仍在流血。
"老师...你受伤了..."她最终小声提醒，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血迹斑斑的后背。
"这点小伤算什么。"五条悟终于松开她，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他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反转术式的蓝光在伤口处闪烁。
随后，杰西卡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在检查浴室里散落的镜子碎片时，慕夏发现其中一片上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五条悟的背影——他独自站在某个神社前，银白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怎么了？"五条悟凑过来看，己经重新戴上了眼罩，嘴角挂着惯常的轻佻笑容。
"没什么..."慕夏悄悄把那片镜子藏进口袋，心跳莫名加速。她没有告诉五条悟的是，在镜中世界的最后一刻，当他们的意识短暂相连时，她看到了五条悟的记忆碎片——一个白发少年孤独地站在神社前，眼中是全然的寂寞，与现在这个总是嬉笑怒骂的男人判若两人。
那个号称"最强"的咒术师，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