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持久,但足以给苏寒争取到宝贵的逃生时间!
苏寒拖着陆雪衣,在没膝的深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不断撕裂,鲜血滴落在雪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猩红印记。
陆雪衣的身体轻得异乎寻常,但那刺骨的寒意却源源不断地从她手腕传来,让苏寒半边身体都几乎冻僵。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寒冷、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不断沉浮,全凭一股“不能死在这里”的执念在支撑。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巨大而模糊的黑影。
那不是自然的山峦,而是一片依山而建的、由粗糙巨石垒砌而成的庞大建筑群!
高耸的围墙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墙头隐约可见巡逻的人影和简陋的瞭望塔。
巨大的烟囱矗立着,即使在这风雪天,也有几道灰黑色的烟柱顽强地升腾而起,融入铅灰色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煤烟、金属熔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硫磺腥气的味道。
“铁岩堡……”
苏寒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名字。他听村里老人提过,在雪原深处靠近北境大城“血枫城”的地方,有一个由散修、流民和矿工聚集形成的巨大堡垒,依靠开采附近山脉丰富的铁矿和一种被称为“幽冥石”的特殊矿物为生。
这里龙蛇混杂,秩序混乱,是北境有名的三不管地带之一,但也因其独特的产出,吸引着各方势力的目光,包括赤霄王庭和……蓬莱商会。
这里,或许是他们唯一能暂时喘息、躲避追杀的避难所!
至少,比暴露在茫茫雪原上成为活靶子强!
苏寒精神一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昏迷的陆雪衣,跌跌撞撞地朝着铁岩堡巨大而沉重的、由包铁巨木制成的侧门摸去。
城门处有守卫,但看起来懒懒散散,检查也并不严格,似乎只要缴纳一点“入堡费”或者证明自己有力气干活,就能进去。
苏寒身上自然没钱,他只能将陆雪衣半抱在怀里,尽量低着头,混在一群同样衣衫褴褛、推着矿车进出的苦力队伍中,借着暮色的掩护和守卫的疏忽,竟然有惊无险地溜了进去。
一进入堡内,一股更加混杂、浓烈、带着汗臭、劣质酒气和金属粉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狭窄而泥泞,两侧是低矮破旧的石屋和木板棚,挂着各种简陋的招牌:
铁匠铺、酒馆、廉价妓寮、收购矿石的铺子……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穿着破烂皮袄、满脸煤灰的矿工,有眼神凶狠、带着武器的佣兵,有穿着相对体面、但眼神精明的商人,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着赤霄王庭低级军官服饰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过。
苏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抱着陆雪衣,她身上的寒意似乎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冰冷。
尽量避开人群,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弄点吃的,还要想办法安置这个昏迷不醒的神秘女子。
最终,他在靠近矿山入口、一片最混乱、最破败的贫民窟边缘,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半塌的石屋。屋顶漏风,墙壁透光,但至少能勉强遮风挡雪。
他将陆雪衣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角落里一堆还算干燥的茅草上,自己则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胸前的剑匣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对堡内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金属气息感到“愉悦”。
苏寒苦笑着摸了摸它,这东西既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带来无尽麻烦的根源。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点体力,苏寒撕下自己破烂衣服的内衬,咬着牙,忍着剧痛,开始笨拙地处理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
没有药,只能用干净的雪水融化后勉强清洗,然后用布条紧紧缠住止血。
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首流,几乎晕厥过去。
处理完伤口,饥饿感如同野兽般噬咬着他的胃。
他必须出去找点吃的。
凭借着在青岩村锻炼出的机敏和融入环境的本能,苏寒像一条泥鳅,在铁岩堡混乱的底层街区中穿梭。
他观察着,偷听着。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一个看起来生意还不错、但老板明显喝得醉醺醺的露天面摊。
趁着老板转身去招呼另一桌客人,苏寒闪电般出手,抓起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硬邦邦的粗面馍馍,转身就钻进了旁边漆黑的小巷。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苏寒狼吞虎咽地啃着偷来的食物,粗糙的面粉刮着喉咙,但他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晚子时,‘丙七’号矿洞……老地方交接……‘幽冥矿’……蓬莱商会的人等着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放心……货都准备好了……比上次纯度更高……就是……就是最近矿洞深处不太平……有兄弟说听到怪声……还……还有人失踪……”
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少废话!干好你的活!蓬莱商会给的钱,够你花三辈子了!管好嘴!出了岔子,谁也保不住你!”
沙哑声音严厉地呵斥道。
“是…是…”
交谈声很快停止,脚步声远去。
苏寒心中一动。
幽冥矿?蓬莱商会?
这两个词瞬间触动了他的神经!
青岩村的血火,血饲丙七令牌,雪原上的追杀,蓬莱商会悬赏……
似乎都隐隐指向这种神秘的矿石?
而且,刚才那人提到了“怪声”和“失踪”……这矿洞深处,恐怕藏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苏寒心中升起。
或许……潜入那个“丙七”号矿洞,不仅能找到食物和可能的药品,还能弄清楚这“幽冥矿”和蓬莱商会到底在搞什么鬼?
甚至可能找到关于“血饲”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