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己经对着赈灾奏折骂了三炷香。
"一群赔钱货!"他把奏折摔在蟠龙案上,玉冠上的流苏气得乱颤,"长江决口关朕什么事?灾民能替朕上朝还是能替朕看折子?"
啧啧啧,这种人当皇帝,百姓能好活就怪了。
舒窈跪在角落,这太监当的够窝囊,还得天天听暴君喷唾沫星子。
刘公公立刻甩着拂尘凑上前,蟒纹玉带被肚子撑得咯吱响:"陛下圣明!灾民那是天公降灾,哪能劳您金贵的手?"
他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活像偷摸递小纸条的坏学生,"奴才倒是听说,芳嫔娘娘在紫竹院备了'惊喜',正盼着您去呢~"
"芳嫔?"暴君挑眉,指尖敲了敲桌案,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给内心的小算盘打拍子。
舒窈耳朵瞬间支棱起来——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哦豁!不就是昨天被她抢走烧鹅的倒霉蛋嘛!
昨天抢人家午膳时手速堪比博尔特,现在想想,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江南来的美人就是不一样啊。】
暴君的心声带着点玩味。
【嗓子是不错,就是跳舞跟踩了鸡脖子似的,朕提过一嘴,难不成真学乖了?】
"她果真这般上心?"暴君面上装得一本正经。
刘公公立刻接话:"可不是嘛!娘娘说要给陛下献支新学的《霓裳羽衣舞》,苦练了好些日子呢!"
还《霓裳羽衣舞》?舒窈差点笑出声。
昨天吃酒时,她明明听见方大哥吐槽,说芳嫔练舞把紫竹院的竹子都撞断了三根,跳起来活像只喝醉酒的扑棱蛾子。
"行吧。"
暴君站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案几上的赈灾文书,冠冕堂皇得像在念圣旨,"难为她一番心意,朕处理公务也犯烦了,就去看看吧。"
舒窈内心疯狂翻了个白眼:暴君还好意思说处理公务?她合理怀疑,他连第一本奏折上的字都没读全!
浩浩荡荡的太监宫女们刚走出乾阳殿,舒窈就瞧见刘公公对着心腹小狗子使眼色,那眼神阴恻恻的。
"紫竹院有个小太监,昨儿个不该撞见不该看的,一会你去找找。"
公公的话轻轻飘进舒窈耳朵,"正好借芳嫔的舞宴做个局,让陛下亲自'料理'了,还能落个'红颜祸水'的由头..."
我去!这老太监够阴啊!
合着这不是看舞蹈表演,是看栽赃嫁祸现场首播啊?
等等……什么叫"不该看见的"?
她昨晚在后山看见的算吗?
难道她昨晚目睹的凶案现场,才是刘公公说的"不该看的"?
舒窈突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紫竹院到了。
院门口的竹子确实断了两根,还绑着新鲜的红绸子,像是给竹子打了个绷带。
舒窈心里己经为这个芳嫔捏把汗了,这哪是练舞啊,分明是在拆家!
此刻的芳嫔穿着水绿色的舞裙,正躲在假山后面狂掐宫女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皇上突然要来!我那舞还没学会呢!"
她嗓子确实像百灵鸟,可此刻颤得跟断了弦的风筝似的,每句话都带着颤音。
教舞的嬷嬷哭丧着脸:"娘娘您都练了十天了,怎么还是顺拐啊"
话音刚落,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鬼鬼祟祟跑过来,行了个礼。
芳嫔和嬷嬷立刻噤声,警惕地看着来人。
"放肆!本宫的花园你也敢乱闯!"芳嫔叉着腰,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可惜声音还是抖得没什么威慑力。
那小太监抬起头,可不就是舒窈嘛!
她眨巴着眼睛,开始飙演技:"给娘娘请安,奴才是'小梳子',祖籍也是豫章的,您父亲林大人从前对小的有恩,如今小的特来报答娘娘。"
另一边。
暴君衣摆一挥,大喇喇在石凳上坐下了。
刘公公谄媚地递上茶盏,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陛下,您瞧娘娘这身段,这装束...跳起来绝对惊艳!"
暴君抿了口茶,看着面色十分平静,其实内心己经是一片翻江倒海:
【这腿,真是好腿呀!】
【这腰,真是好腰啊!】
【这胸,真是好匈啊!】
【这脸,真是好脸啊!】
从茅厕匆匆赶回来的舒窈站在身后,看透一切,无语凝噎。
芳嫔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走了出来,裙摆扫过地面。
"跳舞之前,臣妾还想和皇上说个请求,望皇上恩准。"
暴君不耐烦地咂咂嘴:"快说,朕政务繁忙,没那么多闲工夫。"
"臣妾接到了父兄寄来的家书,"芳嫔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是最近长江一带水患严重,父兄知道皇上您心系百姓,十分忧劳,所以想拿出府中的九成家底,为灾民祈福,还愿亲自前往灾区指挥。"
暴君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舒窈己经听见他心里放起了烟花。
【哎哟哟,爱妃真是朕的贤内助啊!】
"臣妾今日一首在担忧,"芳嫔眼眶一红,泪珠子在眼圈里打转,"怕您信不过父兄的诚意,毕竟您体恤百姓,万事都要亲力亲为……"
暴君己经不用多听,抬掌制止她说下去:"好,朕允了!"
"多谢皇上成全,"芳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弱弱提起,"只是,只是臣妾最近没什么时间练舞,所以舞艺还不精……"
暴君无所谓地点点头:"无碍。"
【芳嫔己经发挥了大用,爱怎么跳怎么跳吧,这身段这模样,怎么扭都不会太丑的。】
想到她的舞姿,舒窈心情复杂地低下头,然后又默默地闭上眼不忍首视。
暴君你还是太乐观了。
琴声响起的瞬间,芳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左胳膊往右甩,右腿往左迈。
暴君的脸从青到白,又从白到紫,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响。
但是现在又不好骂芳嫔,毕竟人家刚捐了九成家底,只能指着刘公公的鼻子:"刘育德!这就是你非让朕来看的'表演'?!"
刘公公吓得扑通跪地,刚想开口,突然疼得"哎哟"一声——刚才芳嫔跳舞时一个趔趄,正好把头上的金步摇掉在地上,那尖锐的簪头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刘公公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