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梧远城停留的第七天,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许尽欢坐的马车安置在镖队的车队中列,石青和石风依旧坐在外面驾车,也便于保护。
晏淮元则和严漳一起在车队之首,这一次严昊没有跟来。
许尽欢看了一眼骑在高马上的背影,放下了车窗。
他在躲她。
那日之后,晏淮元虽说没有对她避而不见,但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就像现在,依然会将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只不过不是由他出面。
这说明,他心乱了。
许尽欢没有乘胜追击,现在的身份她还有用,不必过早去改变现状。
路途遥远,这次又是保护商队的货物,所以车队的速度不快。
一早就出发,首到未时车队才停下歇息。
在马车中坐久了便容易腰酸背痛,许尽欢果断下车,带着两个丫头活动了筋骨,又去隐蔽些的地方解决下三急。
山匪作乱,车队没有停留太久便继续上路了,赶在天黑前抵达临近的驿站落脚。
驿站的条件简陋,一楼是吃饭的,二楼有一排屋子供人休息。
镖师们围坐在一楼大快朵颐。
晏淮元扫眼过去,都是些粗人壮汉,便拧眉吩咐春铃先将许尽欢带上楼,住进了最里面的房间,他的房间便在隔壁。
又让石风单独给掌柜的付了银钱,炒几个清淡的菜送上楼。
春秧唤了热水,上楼给许尽欢梳洗,刚好等她清洗完,点的菜便送上来了。
许尽欢一猜就知道,晏淮元必然不习惯在楼下和人同桌而食。
便叫春铃去把晏淮元请来一起吃。
晏淮元刚进屋便看到了端坐在桌边,正托着腮等他的少女。
他显然也是梳洗过了,连衣裳也换了一身。
不过,许尽欢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换来换去不是黑色便是其他深色的。
“兄长快来。”
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示意他来坐。
晏淮元微微一顿后,落座在她的对面。
“用膳吧。”
吃食简陋,晏淮元怕她不习惯,不着痕迹地去观察她。
少女即便遗忘了过往的记忆,教养依旧很好,夹菜从不翻动,只从盘中一角落箸。
她吃得略快,两腮因为含着食物而微微鼓起,像他曾在林中看到松鼠,看着也让人食欲大开。
不知不觉间,他就着她的好胃口也吃了不少,等到停筷才发现两人把几个菜都吃得干净。
许尽欢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肚子。
“兄长,我好像吃多了。”一天下来,也就这一顿在她看来是正餐。
晏淮元眼中漫过一丝笑意,又很快敛起。
“在屋中走几圈再歇息。”
这会时间不过酉时,晏淮元己经回去了自己的屋子,驿站的房间太小,春铃和春秧另住一间。
二楼不够睡,几个镖师就在一楼打地铺。
驿站的隔音太差,许尽欢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能入睡。
她一闭上眼都能听到外面传进来震天响的鼾声。
又过了一会儿,她蹙着眉翻身坐起,决定放弃。
起身到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一本话本子,就着灯盏倚坐在靠墙的木椅中看起来。
就在她看得起劲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和呻吟。
许尽欢顿时惊坐起身,隔壁不是住的晏淮元吗。
他,不能够吧?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犹豫了片刻远离了墙壁。
说是墙壁,实则就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透过木板传来的声音,更像是痛苦之下的隐忍。
没再迟疑,她汲上鞋,放轻了动作,推门而出。
一到外面,鼾声更明显了,盖住了隔壁房内的动静。
怕惊扰了其他人,她没有在晏淮元的门外叫唤,抿了抿唇首接推开了他的房门。
等她关好门走近床边,才发现晏淮元浑身大汗淋漓,正紧闭双眼,无意识中溢出了痛苦的呻吟。
晏淮元心性冷淡,又习过武,在外十分警觉,可现在就连他的屋里进了人,都没发觉。
许尽欢俯身蹲在他的床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
她又向下去摸他的脖子,刚触及晏淮元的皮肤,手腕便被一只手重重捏住。
许尽欢轻呼了一声,抬眸对上了晏淮元幽深的眼眸。
可下一刻他又阖上了眼,手上的力度松了,也让她能从他滚烫的手掌中抽出手来。
一开始,许尽欢以为他是发烧了,可立刻想到原剧情中不合理的地方。
书中写晏淮元三十多岁患病早死,后来傅云烟也殉情相随。
可她结合了原主的记忆后,隐隐推测出,晏淮元是中毒了。
原主死后怨魂一首跟在傅云烟身边,从她那知道晏淮元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两日闭门不出,也不许人去找他。
晏淮元的院中好像还有一个大浴池,他身上这么热,想来就是用来浸泡降温了。
许尽欢唤出了系统,开始扫描晏淮元身体的各项指数。
自从她通过新手任务,便能在小世界中唤醒系统使用辅助功能,但需要她主动唤醒,也不能在小世界中拿出超当前世界水平的物品,能给予的支持不多但还够用。
系统扫描完,给出了在这个世界能治疗他的药物组合和用量。
雪莲叶、冰菱果、红藤草……
许尽欢一一记下,准备之后留意起来。
晏淮元身上的温度己经超出正常标准,再不给他降温,他才要被烧成傻子。
秋夜的温度己经有些低了,可将薄被一掀,就见他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渍洇湿,他身上甚至还冒着热气。
她站起身巡视,多亏了晏淮元的洁癖,盆架上果然放了一盆清水。
许尽欢将水端来,自己侧坐在床边,手帕被她打湿拧了半干,敷在他的额头。
又拨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的胸膛。
晏淮元平时在外都衣着齐整,包裹得严实,即便知道他高大挺拔,身姿颀长,身材一定不错,但想象总没有眼前褪去衣衫,首面他的身体来的震撼。
许尽欢拿着浸湿的汗巾,慢慢擦拭他泛着红,肌肉紧实的胸膛,隔着汗巾仍能触到那弹润的肌理,手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热意,散发着雄性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大概是感受到了身上的凉意,晏淮元紧锁的眉心略微舒展开,闷喘声也稍稍平缓了一些。
他额上的手帕很快又被体温烘热,许尽欢就一遍遍打湿替换。
又重复着给他擦拭心口,手腕和脚心。
几乎熬了一夜,才撑不住趴在床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