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皇帝抬脚踹翻龙椅,"下旨承认朕是北狄孽种?下旨说先帝用卫家满门性命掩盖血脉?"他抓起玉玺砸向李承珏,"你要这江山,拿去!但别指望朕给你正名!"
玉玺砸在柱上,裂开一道细纹。苏明姝突然将婴儿举过头顶,襁褓中露出半块狼头玉佩——与北狄王室信物分毫不差。
"这不是北狄的!"苏明姝扯开玉佩系带,里面藏着张羊皮纸,"这是镇北将军的兵符拓印!顾清瑶让我交给陛下,她说北狄王手里还有半块,合起来能调动潜伏在中原的所有细作!"
皇帝抢过羊皮纸,手指抚过上面的虎纹印记,突然仰天狂笑:"好个顾清瑶!她早就知道先帝血脉!"他将羊皮纸塞进李承珏怀里,"去!把北狄细作连根拔起!朕在太庙等着给你收尸!"
殿外传来甲胄铿锵,卫凛旧部举着"清君侧"的白旗闯进来,为首者正是当年监斩卫家的刽子手:"陛下!太子勾结北狄,杀新帝囚皇后,该当死罪!"
李承珏玄铁枪横扫,枪风削断刽子手左耳:"卫家灭门那日,你收了北狄多少黄金?"他枪尖挑起刽子手腰间铜牌,"这内务府的腰牌,是北狄使者给你的吧?"
刽子手身后突然响起弓弦声。苏明姝扑过去推开李承珏,箭矢穿透她右臂。她反手甩出飞刀,正中放箭者咽喉——竟是太医院刘院判的女儿,她嘴角还挂着毒囊的残屑。
"婉儿!"皇帝认出那医女,突然喷出一口血,"你爹让你潜伏在太医院,就是为了今天?"
医女捂着脖子嗬嗬作响,手指向殿外。李承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乾清宫屋檐下飘着面黑旗,旗上狼头正对着金銮殿。
"北狄人进城了!"苏明姝撕下裙摆包扎伤口,"哥!西首门失守,顾清瑶的死士快顶不住了!"
李承珏突然拽过皇帝往偏殿走:"您必须活着!这江山不能没有正统!"他将羊皮纸塞进皇帝怀里,"带着兵符去通州大营,那里还有镇北军的旧部!"
皇帝甩开他的手,抓起龙案上的玉玺碎片:"朕若走了,谁给你当诱饵?"他突然将碎片塞进嘴里猛嚼,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告诉北狄王,朕就是先帝和北狄公主的儿子!有本事,来乾清宫取朕的项上人头!"
苏明棠被两个兵卒架着跪在辕门前,她刚生产完的身体裹在血污中,怀里婴儿却哭得响亮。守营校尉踩着她的手冷笑,腰间挂着的正是卫凛的狼头腰牌。
"皇后娘娘?"校尉用剑鞘挑起她下巴,"太子妃说您是北狄奸细,怎么怀里还揣着个小孽种?"
苏明棠啐出带血的唾沫:"卫凛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连镇北军的令牌都不认了?"她挣扎着掏出半块玉佩,"看清楚!这是顾清瑶亲手教我的,能调三万人马!"
校尉劈手夺过玉佩摔在地上,用脚碾成碎片:"顾清瑶?她早就带着北狄小王子叛逃了!昨夜雁门关烽火,烧的就是她的营帐!"他突然扯开帐篷帘,里面绑着十几个镇北军旧部,"这些人都招了,说您当年给北狄王写信,要里应外合!"
一个断腿的老兵突然嘶吼:"皇后娘娘别信他!我们是被屈打成招!这狗贼早就投靠了新帝!"
校尉一刀劈断老兵喉咙,血溅在苏明棠脸上:"看到了吗?嘴硬的下场。"他剑指婴儿,"把这孽种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苏明棠突然笑了,笑得浑身发抖:"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交差?告诉你,这孩子左肩胛骨有颗朱砂痣,北狄王要的是这个!"她突然将婴儿抛向空中,"有本事自己抢!"
校尉纵身去接,苏明棠趁机撞开兵卒扑向辕门大鼓。鼓声震得营寨旗杆摇晃,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顾清瑶的副将,他怀里抱着个裹着北狄王族披风的婴儿。
"皇后娘娘!我们来了!"副将一箭射穿校尉咽喉,"顾夫人没死!她在关外等着我们会师!"
皇帝被铁链锁在先帝牌位前,北狄王踩着他的背狂笑,手里把玩着那枚染血的传国玉玺碎片。
"大昭皇帝,滋味如何?"北狄王拽起皇帝的头发,迫使他看向牌位,"你爹当年在北狄当质子,给我父王倒酒时,姿势比你还乖顺。"
皇帝突然咬住他的手腕,死死不肯松口。北狄王疼得拔刀刺穿他的肩膀,鲜血喷在牌位上,竟显出隐藏的北狄文字——那是先帝记录自己身世的血书。
"看到了?"北狄王踹开皇帝,"你爹早就认祖归宗了!是你,非要守着这破烂江山当什么正统!"他突然扯开帐篷,外面跪着十几个朝臣,"这些人都答应了,只要我杀了你,就拥立我的外甥——也就是苏明棠的孩子当新帝。"
户部尚书突然抬头:"王上别忘了约定!新帝必须姓北狄,大昭半壁江山要割让给我们!"
"放心。"北狄王踢飞一个香炉,"等李承珏和苏明姝自相残杀完,这天下就是囊中之物。"他突然按住耳朵,似乎听到什么,"哦?苏明棠带着镇北军打过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李承珏的玄铁枪挑着北狄将领的头颅,枪杆上己结了层血冰。苏明姝右臂缠着绷带,双剑翻飞砍断攀墙的云梯:"哥!油桶快用完了!"
城下传来震天的牛角号,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竟是顾清瑶——她披散着头发,怀里抱着北狄小王子,孕肚竟还高高隆起。
"李承珏!"顾清瑶的声音在风中撕裂,"你杀我父亲时,没想过有今天吧!"她突然将婴儿扔向城楼,"接住!这是你外甥!"
李承珏飞身接住婴儿,却见顾清瑶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炸药的腰腹:"北狄王说了,用我这条命换你退兵!"
苏明姝突然甩出飞刀割断导火索:"清瑶你疯了!那孩子是假的!你根本没怀孕!"她指着顾清瑶的肚子,"那是塞的棉花!你为了骗北狄人,连自己亲爹的兵符都敢伪造!"
顾清瑶愣住的瞬间,北狄骑兵突然调转马头,弓箭齐刷刷对准她:"叛徒!王上说了你没用了!"
一支冷箭穿透她胸膛。顾清瑶倒在血泊中,最后看向城楼的眼神里,藏着半块没来得及掏出的镇北军令牌。
苏明棠指挥兵卒搬运粮草,副将突然撞开粮仓门,手里举着个血淋淋的包裹:"娘娘!北狄人把小殿下劫走了!这是他们留下的!"
包裹里是片婴儿襁褓,上面绣着的小狐狸正是苏明姝画《御敌图》时的图案。苏明棠抓起一把刀劈开粮囤,里面藏着的不是粮食,而是北狄奸细——他们嘴里都叼着和林知夏一样的毒药。
"说!孩子被带哪去了!"苏明棠踩碎一个纤细的手腕,刀架在他脖子上,"刚才送粮草的车,是不是你们换了?"
奸细突然狂笑:"皇后娘娘亲手调的粮草,现在正往太庙送呢!王上说了,午时三刻,让太子亲眼看着小殿下..."
话没说完就被一刀封喉。苏明棠转身踹开粮仓后窗,外面果然停着辆熟悉的马车——是太子府送药的车,赶车的正是林知夏旧部里那个最先冲城门的流民。
"你没死?"苏明棠认出他脖子上的绷带是新换的。
流民扯下绷带,露出北狄特有的鹰钩鼻:"林知夏的旧部?早在半月前就被我们杀绝了!"他突然吹了声口哨,马车下钻出十几个刺客,"皇后娘娘,跟我们去太庙吧,太子殿下在那等您呢。"
皇帝被绑在祭天柱上,北狄王正用他的血涂抹先帝牌位。李承珏单膝跪在祭坛下,玄铁枪插在脚边,枪缨上的血滴在石板缝里,竟和二十年前卫家灭门时的血痕重合。
"太子殿下,"北狄王举起婴儿,孩子的哭声震得香炉摇晃,"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如何?"
李承珏刚要开口,苏明姝突然从横梁跃下,双剑刺穿两个侍卫的咽喉:"哥别信他!孩子是假的!我在流民那见过这婴儿,是对双生子!"
北狄王突然将婴儿扔向火盆,苏明姝扑过去接住,却发现那只是个塞满棉絮的襁褓。真正的婴儿被藏在祭天鼎后,由刘院判的女儿抱着,她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包速燃药。
"放了孩子!"苏明姝用剑抵住假婴儿的咽喉,"否则我烧了这鼎!让你们北狄的信物和先帝牌位一起化成灰!"
刘院判的女儿突然将真婴儿举过头顶,速燃药粉末撒在孩子身上:"皇后娘娘说了,同归于尽!"她划着火折子的瞬间,苏明棠撞开祭坛门,手里刀上还滴着两仓奸细的血。
"婉儿别傻了!"苏明棠将一封信扔在她面前,"你爹不是北狄奸细!他是被卫凛胁迫的,这是他藏在太医院药柜里的供词!"
婉儿愣住的刹那,李承珏的玄铁枪突然飞来,枪杆扫断她的手腕。婴儿掉在地上的瞬间,皇帝挣脱锁链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孩子——三支北狄羽箭同时穿透他后背。
"陛下!"李承珏抱住倒下的皇帝,老人咳着血指向祭天鼎,"那下面...有先帝的遗诏..."
午时三刻的钟声敲响时,李承珏将传国玉玺放在龙案上。玉玺的裂缝里,渗着皇帝最后一口血。苏明姝抱着婴儿站在他身后,婴儿左肩胛骨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哥,"苏明姝声音发颤,"通州大营的粮草到了,镇北军也回师了。"她指向殿外,"北狄王被擒了,他承认当年先帝确实是北狄质子,但他从未勾结外敌。"
李承珏抚摸着玉玺裂缝,那里还残留着北狄王的指痕:"把他和所有奸细一起斩了,用他们的血祭旗。"他突然看向婴儿,"这孩子,就叫李念昭吧,念念不忘,是为大昭。"
殿外传来兵器碰撞声,副将浑身是血地闯进来:"殿下!苏明棠娘娘...她在太庙自焚了!"他递上一块烧熔的玉佩,"这是她留下的,说...说让您别查卫家旧案了。"
李承珏捏碎玉佩,粉末从指缝漏出:"传旨,重建卫家祠堂,追封卫将军为镇国公。"他拿起玉玺,突然狠狠砸在龙椅扶手上,"还有,把所有假印模具都烧了,从今天起,大昭只有一颗印——"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玄铁枪斜倚在龙柱上,枪尖的血珠正缓缓滴落在金砖上,晕开一朵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血花。
"那就是百姓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