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娘的琵琶行里，新到了批钢纹锦琴弦。她正调试音准，阿古拉掀帘进来，银弯刀往琴案上一放，刀鞘撞得琴弦 “铮” 地响：“听说你的琴弦用了钢纹锦？” 少女拿起根琴弦端详，“比我们阿兰部落的弓弦还结实 —— 李将军教的？”
九娘指尖在琴弦上一抹，弹出的音清亮得很：“是李将军说这锦能聚音，” 她故意拨了个急促的调子，“不像有些人，只会用弯刀说话，不懂琴瑟和鸣。” 阿古拉突然笑，从怀里掏出块象牙哨：“这是按玻璃哨改的，吹出来的声能让驯象跳舞，比你的琵琶实用多了。”
两人正说着，李轩抱着拓本进来，刚要开口，就被琵琶声和象牙哨音同时打断。他瞅瞅九娘绷紧的嘴角，又看看阿古拉扬起的下巴，突然把拓本往桌上一放：“扬州的渔娘做了贝壳指南针，你们看这刻度……” 话没说完，两只手同时伸过来翻拓本，九娘的指尖和阿古拉的指节轻轻撞了下。
“我先看到的！” 九娘按住拓本一角，绿裙扫过阿古拉的靴尖。
“我离得近！” 阿古拉的银弯刀往拓本旁一靠，刀光映得九娘的脸颊发亮。
李轩赶紧从中抽出张拓本：“都有都有，” 他往九娘手里塞一张，又往阿古拉怀里递一张，“九娘姑娘看看新添的乐谱记号，阿古拉姑娘瞧瞧驯象铃铛的新花样……” 话音未落，就听 “哗啦” 一声，两人手里的拓本不小心叠在一起，九娘绣的锦穗和阿古拉的象牙哨缠成了一团。
波斯小使者抱着星盘路过，瞅见这场景，偷偷对身后的伙计笑：“跟我娘和我爹抢葡萄干似的。” 他刚要溜走，被李轩一把拉住：“小使者来得正好，” 他把星盘往两人中间一放，“双语星盘的回文诗，你给念念，我们合计合计怎么刻在贝壳上。”
小使者清清嗓子刚要念，九娘突然说：“还是先教我做象牙哨吧，” 她瞟了眼阿古拉，“免得有些人总说琵琶不如哨子实用。” 阿古拉立刻接话：“不如先学绣锦穗，” 她掂掂手里的拓本，“省得吹哨时连个像样的配饰都没有。”
李轩摸着鼻子往后退，后背撞到了琴架，架上的琉璃哨掉下来，正好落在他怀里。他刚接住，就听九娘和阿古拉同时问：“这哨子给谁的？” 李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把哨子往拓本上一放：“给…… 给拓本当书签！”
这话逗得两人都笑了，九娘的琵琶声软了下来，阿古拉的象牙哨也吹得轻快。九娘帮阿古拉解开缠在一起的锦穗，阿古拉教九娘吹象牙哨的换气法，李轩趁机把贝壳指南针的图样往拓本上补，笔尖的墨滴在纸上，像个小小的笑脸。
傍晚时，太平公主派人来取新拓本，看到这场景，笑着对身边的内侍说：“这比宫宴上的歌舞好看多了。” 她指着桌上的拓本，“把这缠在一起的锦穗和哨子也画进去，就叫‘丝路和鸣’—— 比单画商队热闹。”
李轩送九娘和阿古拉出门，看着两人并肩走在廊下，琵琶声和象牙哨音偶尔交错，像拓本上的海陆丝路，虽各有各的道，却走得越来越近。他摸摸怀里的琉璃哨，突然笑了 —— 原来有些尴尬，比顺畅的对话更暖心，就像糖霜里掺点盐，滋味反而更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