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湾的晨雾还未散尽，李轩的驼队己登上拜占庭的商船。首驼背上的玻璃镜被固定在桅杆顶端，随着船身摇晃，将阳光反射到远处的海面上，像条跳动的金色丝带。王二柱扶着铁箱站在甲板上，铁拐敲击船板的声音与海浪拍击声奇妙地呼应：“这船晃得跟月落部的秋千似的，俺的糖霜可别晃化了。”
慕容婉儿正将织锦样本铺在船舱的木板上。甜菜根红、桑蚕丝白、琉璃珠蓝在晨光中交织，与拜占庭商人带来的紫色丝绸形成鲜明对比。“等到了君士坦丁堡，” 她用贝壳压着锦边，“要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织锦不仅有日月同辉，还有大海的颜色。”
阿吉的弓箭在船舱角落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少年正对着玻璃镜练习站姿，镜中映出他身后的打铁部落少年 —— 那孩子执意要跟着驼队西行，怀里总揣着块陨铁碎片。“俺们的玻璃哨在海上也能用，” 阿吉突然吹响哨子，清亮的声音穿透雾霭，引得远处的海鸥盘旋而至，“就像在告诉全世界，玉门关的人来了。”
经过半月航行，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终于出现在海平面上。巨大的青铜城门上雕刻着双头鹰，城门下的广场己搭起各国的展台 —— 波斯的地毯铺成了花海，印度的香料堆成了小山，而拜占庭的水晶器皿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当李轩的驼队出现在广场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那是…… 玻璃做的关隘？” 有人指着首驼上的模型惊呼。李轩让人将模型摆在展台中央，玻璃城墙内，微型的火罐、织机、糖坊清晰可见，连王二柱的铁拐都按比例缩小，红布条在气流中微微颤动。
拜占庭皇帝带着皇后走来时，皇后的目光立刻被慕容婉儿的织锦吸引。当看到日月同辉锦上的夜明珠在灯光下闪烁，她突然对皇帝说：“这比罗马教廷的圣物还要璀璨。” 她转向李轩，“我愿用三座庄园换这批织锦，包括你们的织锦匠人。”
李轩笑着摇头，让人打开铁皮箱：“我们带来的不仅是织锦，还有更珍贵的东西。” 当甜菜根糖霜在水晶盘里堆成小山，甜香瞬间盖过了香料的气息。有个金发孩童忍不住伸手去抓，糖霜沾在手指上，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捧着颗小太阳。
万国博览会开幕当天，张庆的玻璃镜成了最耀眼的展品。老匠人让人将镜子对着广场中央的喷泉，阳光透过镜面折射，在各国展台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 波斯地毯上的花纹、印度香料的颜色、拜占庭水晶的光泽，竟在光斑中融为一体。
“这才是真正的万国同辉。” 拜占庭历史学家在羊皮书上奋笔疾书，笔下的插图里，李轩的玄甲、慕容婉儿的织锦、王二柱的铁箱、阿吉的弓箭被画在同一幅画里，背景是玉门关的城楼和君士坦丁堡的城墙。
王二柱趁机在展台旁支起小炉，用带来的甜菜根和当地的牛奶熬起糖稀。铁勺在锅中搅动，拉出的糖丝在玻璃镜的反射下如金丝般耀眼。“尝尝玉门关的‘丝路糖’！” 老兵的吆喝声引来众人围观，当有人问这糖的做法时，他故意指了指远处的甜菜田 —— 那是薛仁贵的亲兵协助开垦的，绿色的叶子在风中起伏，像在向西方招手。
展会过半时，皇后突然带着工匠来到李轩的展台。她手里捧着件奇特的礼服 —— 用拜占庭丝绸做底，边缘却缝着玉门关的织锦碎片，领口的琉璃珠正是阿吉箭囊里的样式。“这是各族工匠合做的礼服，” 皇后的笑容里带着真诚，“就像你们说的‘天下同路’，我们的文化也能缝在一起。”
离开展会的前一夜，李轩站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边。慕容婉儿递来块新做的糖霜，形状是缩小的君士坦丁堡城墙。“苏大家的信里说，” 她望着对岸的灯火，“长安的玻璃坊己经开始生产带双头鹰纹的镜子，而这里的匠人，也在学我们的甜菜根种植。”
王二柱的铁箱此刻成了各族礼物的收纳盒：波斯的地毯纹样、印度的香料配方、拜占庭的玻璃吹制术，还有打铁部落少年偷偷放进去的陨铁图谱。“俺们这箱子成了真正的‘天下同路’箱，” 老兵着箱盖的红布条，“回去时，得让每个地方的人都在上面留个记号。”
当驼队再次启程时，君士坦丁堡的百姓夹道相送。孩子们举着用糖霜做的双头鹰，商人捧着印有织锦纹的玻璃器皿，连守城的士兵都换上了掺有玉门关铁矿银屑的铠甲。皇帝站在城门上，手里挥动着面新织的旗帜 —— 日月同辉纹的两侧，各多了一只展翅的双头鹰。
李轩回望这座西方的都城，玻璃镜反射的阳光依旧明亮。他知道，西行的终点其实是新的起点。就像那熬制糖霜的过程，不同的原料在火焰中交融，最终熬出的是属于所有人的甜蜜；就像那纵横交错的丝绸之路，不同的文化在交流中碰撞，最终织就的是一幅天下同辉的壮丽画卷。
驼铃在归途的风中轻响，与来时相比，铁箱里多了些新物件：拜占庭的玻璃配方、波斯的灌溉图纸、印度的纺织技法。而首驼背上的玻璃镜，此刻照见的不仅是身后的君士坦丁堡，还有远方的玉门关，以及那条连接东西方的、永远闪耀的丝绸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