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苏夜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手电光死死锁定着那枚焦黑的印记,“被‘净化’的道标?还是…被伪神力量反噬的…失败品?”
“净化?”林默强忍着精神透支带来的眩晕和恶心,目光也钉在那枚烙印在陌生人眉心、仿佛被无形火焰灼烧出来的三角徽记上。这个词在苏夜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仪式感。
“一种强制剥离伪神烙印的手段。”苏夜蹲下身,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并未首接触碰尸体,而是用手电光仔细照射着印记周围细微的皮肤纹理和焦痕,“粗暴,危险,成功率极低。成功者要么变成白痴,要么…当场脑死亡,就像这样。”她的指尖悬停在印记上方寸许,“印记边缘没有物理灼伤痕迹,是纯粹的意念能量烧灼…这更像是烙印本身的反噬,能量失控,从内部烧毁了他的意识核心。”
她抬起头,手电光扫过林默苍白、布满冷汗的脸,眼神锐利:“你刚才驱动‘钥匙’干扰漩涡时,有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共鸣或者拉扯?尤其是对这片区域的?”
林默仔细回想那短暂却撕裂灵魂般的瞬间。剧烈的排斥意志爆发,将伪神残留的意念触须强行驱逐、碾碎…在那一刻,他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排斥中心,所有的恶意和亵渎感都如同污秽的潮水般被他撑开的无形屏障推开。至于共鸣或拉扯…
“没有。”他肯定地摇头,声音嘶哑,“只有排斥。强烈的排斥。感觉…像是在清理自己地盘上的垃圾。”这个比喻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但无比贴切。
苏夜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印证了某个猜测。“那就不是净化失败的反噬。更像是…道标载体本身过于脆弱,或者烙印过程出了问题,在伪神力量试图更深层次锚定或转移时,载体承受不住,自我崩溃了。”她站起身,环顾西周湿滑阴冷的管道壁,“这里残留的意念污染浓度很低,不足以引发这种级别的崩溃。他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被烙印,然后逃到了这里…或者,是被故意‘丢弃’在这里的。”
“丢弃?”林默心头一跳。他想起那个电话里嘶哑的声音——“我忘了一场…非常重要的仪式。”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遗忘者”?一个失败的、被抛弃的实验品?
“清理者不会留下这种明显的痕迹。”苏夜用手电光照了照来路被崩塌物堵塞的方向,“他们追求彻底和‘洁净’。留下这样一个带着明显伪神烙印的尸体,就像在犯罪现场留下签名一样愚蠢。除非…”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尸体眉心那枚焦黑的三角徽记,“…这个‘失败品’本身就是某种信号。或者…是某个环节失控的意外。”
她的话音刚落!
嗡…嗡嗡…
一种极其微弱、如同老旧风扇轴承摩擦的、令人牙酸的金属震颤声,毫无征兆地从西面八方传来!声音很轻,但在绝对死寂的下水道里,却清晰得刺耳!
林默和苏夜瞬间绷紧了神经!手电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声音来源——周围的管道壁!
只见湿滑、覆盖着苔藓和锈迹的金属管道内壁上,那些原本只是斑驳的暗红色锈斑,此刻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锈蚀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有无数隐形的食铁虫在疯狂啃噬!更诡异的是,锈迹蔓延过的地方,坚硬的合金表面竟然开始变得如同潮湿的泥土般松软、下陷,甚至…微微蠕动起来!一股浓烈的、如同新鲜铁锈混合着腐烂血液的腥甜气味,猛地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污水的恶臭!
“是‘锈蚀’!”苏夜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变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净火之手’的仪式延伸!他们在污染现实基底,加速金属熵增!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快走!”她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林默,朝着远离尸体和崩塌点的下游方向狂奔!
林默被拽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污水中。他强忍着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跟上。身后,那令人牙酸的金属锈蚀声如同跗足追命的恶鬼,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手电光扫过之处,两侧的管道壁如同溃烂的皮肤,大块大块暗红发黑的锈蚀物剥落下来,掉进污水中,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带着铁腥味的水汽!脚下的金属网格走道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网格的边缘迅速变红、软化!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林默喘息着问道,感觉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疼痛。
“伪神‘缄默之喉’的领域特质之一——‘熵寂之锈’!”苏夜的声音在奔跑中显得有些急促,“它能加速物质的衰变,尤其是金属!清理者中有专门的‘锈蚀祭司’,他们通过特定的仪式和植入体,能在局部区域引导这种力量!我们刚才的动静,还有这个失败的道标尸体,可能暴露了位置!他们在催化这片区域的金属结构崩溃!”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头顶拱顶处传来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一大块锈蚀严重的管道钢板猛地向下凸起、变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了一拳!细碎的锈渣和冰冷的水滴簌簌落下!
“不能待在水里!找干燥的地方!”苏夜厉声道,手电光焦急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管道。污水在锈蚀催化下似乎也变得更加粘稠冰冷,每一次趟水都异常费力。
林默咬紧牙关,拼命压榨着所剩无几的体力。大脑的抽痛在奔跑的颠簸中愈发剧烈,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脆弱的神经。手腕上的改装表盘屏幕一片猩红的乱码,表壳滚烫,显然被刚才那波意念冲击和此刻无处不在的锈蚀力量干扰得彻底失灵。
突然,苏夜的手电光定格在前方左侧管道壁上——那里有一个相对干燥、高出水面约半米的水泥检修平台,平台后面,似乎是一个被锈蚀铁栅栏封住的黑黢黢的拱形通道入口!
“那边!”苏夜当机立断,率先冲向平台。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上湿滑的平台,暂时脱离了令人心悸的污水。身后的主水道如同一条正在快速腐烂的巨蟒,锈蚀的呻吟和金属扭曲的哀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浑浊的水面翻滚着暗红色的泡沫,散发出浓烈的铁腥恶臭。
苏夜冲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前。栅栏的铁条粗如儿臂,但此刻表面也布满了急速蔓延的暗红锈斑,连接处的螺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断。她尝试用力推了推,栅栏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