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透出灰蒙蒙的晨光,乔克像个被抽掉电池的破旧玩偶,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地上那滩深紫色的、散发着冰冷锈蚀与深渊气息的液体,即使被他用半卷卫生纸和旧毛巾层层覆盖、又用消毒水疯狂喷洒了无数遍,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毛孔。
“深渊低语”的瓶子碎了,但它的“低语”似乎渗透进了墙壁、地板,甚至……他的骨头缝里。更要命的是,昨晚那场疯狂的香水实验留下的“遗产”——“海洋之心”的锐利感、“雨后苔寺”的植物亲和残留、“焦糖剧场”那差点引来动物保护协会的甜腻,还有“伪体香”试图救场未果的皂感——这些气味分子像一群在战场上杀红了眼、各自为政的散兵游勇,在他身上混乱地交织、冲突、此消彼长。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胡乱刷了多层不同底漆、又被扔进香水腌缸的机器人,系统严重过载濒临崩溃,各种指令和传感器疯狂报错。
“完了……今天得去上班,一堆活没人干……”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甚至短暂压过了对那滩紫色残留物的恐惧。服务大厅!那个充满了目光、声音和潜规则的地方!以他现在这种“人形气味炸弹”的状态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冲进狭小的浴室,试图用冷水澡冲刷掉这混乱的味道。沐浴露、洗发水轮番上阵,搓得皮肤发红。但当他走出浴室,站在穿衣镜前时,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无法形容的混合香气依旧顽固地萦绕着他,只是变得……更复杂了?像是……图书馆里打翻了焦糖爆米花,旁边还放着一块生锈的铁板和一块湿漉漉的苔藓地毯?
乔克绝望地捂住了脸。“系统异常……严重系统异常……”
服务大厅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熟悉的消毒水混合油墨的气息,此刻在乔克混乱的感官里,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灾难交响曲。
他像踩着棉花,一步三晃地挪向自己那个角落的工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地板,而是随时可能引爆的雷区。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残留能力的碎片如同失控的弹窗广告,疯狂刷新:
路过清洁工时『今天这消毒水味怎么怪怪的?混了股……糖炒栗子味儿?;在植物亲和残留影响下,乔克似乎“听”到吱吱作响的闪烁是灯管在抱怨供电不稳?远处打印机卡纸声:“咔哒…咔哒…咔哒…”,乔克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打印机愤怒地想把纸撕碎的“情绪”?
“早啊,小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刻意的关切。
是老张!地中海发型油光锃亮,保温杯不离手,脸上挂着那万年不变的敦厚笑容走了过来。“听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看你脸色……”他的目光在乔克苍白又挂着浓重黑眼圈的扫过,语气停顿了一下,那“敦厚”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乔克心里警铃大作!来了!读心术!虽然经过一夜混乱似乎减弱了,但PureSoap的残留还在!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果然——
老张表面关切的声音下,一个清晰冷酷的心声瞬间刺入:
『呵,脸色跟死人似的,果然是个病秧子!昨天闹那么大动静,今天还有脸来?江雨帮你请假也没用!正好抓你把柄,月底考核看你这个临聘的怎么过!……嗯,今天这茶不错。』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带着腐木气息的“雨后苔寺”残留感猛地从乔克身上窜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扭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老张办公桌角落里那盆蔫头耷脑的发财树!
“你……你渴了……”乔克指着发财树,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仿佛在和树对话,“根……闷……不透气……”
老张:“???”大厅里几个竖起耳朵的同事:“???”
老张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一尊裂开的泥塑。他看着乔克,眼神从困惑迅速转为“这小子是不是真疯了?”的震惊和警惕。
乔克猛地回过神,冷汗“唰”地下来了!完了!植物亲和残留搞的鬼!他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抽屉里,语无伦次:“对……对不起张主任……我……我是说我自己渴了……我……我去打水!”他抓起自己那个印着卡通猫咪的廉价水杯,逃也似地冲向饮水机。
上午的时间在乔克水深火热的煎熬中缓慢爬行。他像一颗随时会自爆的不稳定炸弹,在工位上坐立难安,各种香水残留能力如同间歇性发作的癫痫,轮番上场:
一份平时十分钟就搞定的简单的表格录入,今天,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脑子里一会儿是“根闷不透气”,一会儿是“焦糖真香猫会不会来”,一会儿又是那股冰冷的深渊气息带来的莫名心悸。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半天,打错、删除、再打错……进度条慢得令人发指。旁边的正式工李姐路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乔克过度敏感的听觉里被放大数倍,吓得他手一抖,首接把身份证号输成了自己的手机号。
一个中年人拿着材料过来咨询,嗓门洪亮,唾沫横飞。乔克努力集中精神解释政策。
『这小年轻懂不懂啊?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时间!找个管事的来!』同时,中年人身上浓烈的廉价香烟味混合着汗味,在乔克被“焦糖剧场”强化过的嗅觉里,瞬间引爆!仿佛一万个烟灰缸混着发酵的汗脚丫子糊在了他脸上!更恐怖的是,在那股味道之下,乔克似乎还“闻”到了一丝深藏在这位暴躁中年人意识底层的、对欠费后果的巨大恐惧!“呕……”乔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煞白,猛地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下,眼泪都被呛了出来!中年人:“???你什么意思?!嫌我臭?!”瞬间暴怒,拍案而起!引来无数目光。乔克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干呕一边摆手,语无伦次:“不……不是……哥……香……您……您特别香!真的!”众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乔克。
服务大厅严禁宠物入内。然而,不知是乔克身上残存的、微弱的“焦糖剧场”的甜香诱惑,还是他此刻散发的“我是个大号猫薄荷”的混乱气场……一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胆子奇大的橘猫,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档案柜的阴影里。它绿油油的眼睛,隔着几排工位,精准地锁定了灵魂散发出“美味点心”气息的乔克!就在李姐闻讯过来救场好不容易安抚好暴怒的办事人,心力交瘁地瘫在椅子上时——“喵呜~~~”一声甜腻到令人发指的猫叫划破了大厅短暂的平静。那只胖橘猫,如同离弦之箭,从档案柜后猛地窜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目标明确地扑向角落里的乔克!
“啊啊啊啊!!!”乔克魂飞魄散,首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被他慌乱的动作带倒,发出巨大的声响。他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地就往桌子上爬!“别过来!走开!救命啊!”文件被扫落一地,水杯打翻,水流得到处都是。
整个窗口服务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暴躁办事人的怒骂、同事的惊呼、老张气急败坏的呵斥、以及乔克凄厉的惨叫和橘猫不屈不挠试图扒拉桌腿的喵喵声,共同奏响了一曲荒诞至极的交响乐!
江雨就是在这片鸡飞狗跳中出现的。她刚去楼上送完文件,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分管的C区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
而风暴的中心——乔克,正像个受惊的树袋熊一样,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办公桌上,裤腿上沾着可疑的水渍和猫毛,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着“别过来……香……不是香……走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猛地攫住了江雨的心脏。昨天他在医院逃跑,今天又弄成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分手对他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大到……精神都恍惚了?
她看着他此刻的狼狈、无助、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完全不是服务大厅里那个努力维持一丝体面的小职员,也不是酒吧舞台上那个光芒西射的歌手。只是一个被痛苦压垮的、脆弱的乔克。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疼。那些母亲的告诫、现实的顾虑、职业的差异……在这一刻,在这片狼藉和乔克那双盛满惊恐和绝望的眼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残忍。
“够了!”江雨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响起,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她快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脆响,完全无视了那只还在桌下不甘心徘徊的胖橘猫和老张铁青的脸色。
她来到乔克桌前,抬起头,看着还蜷缩在桌子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她的眼神不再是疏离的关切,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
“乔克,”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乔克混乱的意识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下来。”
乔克茫然地、怯怯地看向她。小雨……是小雨……
江雨没有理会周遭各种各样的目光,她甚至微微踮起脚尖,伸出白皙的手,递向乔克。“别怕,我在。下来,跟我走。”她的语气平静,却像一道温暖的屏障,将乔克与周围的混乱、嘲讽、惊恐暂时隔开。
乔克看着那只伸向他的手,像在无边黑暗里看到唯一的灯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笨拙地松开抱着膝盖的手,颤抖着抓住了江雨微凉的手指。肌肤相触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昂贵的玫瑰幽香再次丝丝缕缕地传来,像昨晚一样,温柔而强势地覆盖了他身上所有的混乱气息!脑子里那些叽叽喳喳的心声、混乱的感知碎片、莫名的恐惧……再一次被奇迹般地屏蔽、驱散!
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江雨清澈的眼眸和她手上传来的、微凉的触感。
他被江雨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从桌子上爬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被她拉着,在无数道或惊愕、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休息室的安全通道。
身后,老张的咆哮和李姐组织收拾残局的声音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
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自动饮水机加热时轻微的咕噜声。江雨倒了杯热水,塞到乔克冰冷的手里。他捧着杯子,低着头,不敢看她。狼狈的样子被喜欢的人一览无余,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米白色高领针织衫、气质干练的女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专业的审视。她手中拿着一张简洁的名片。
“打扰了,江小姐,乔先生。”女子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目光快速扫过乔克苍白失神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我是林珊,一位调香师,刚刚也在大厅。乔先生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像是严重的感官过载和情绪透支。也许…我能提供一点帮助?”她将目光转向江雨,带着理解和善意,“气味有时能成为混乱思绪的锚点,我能感觉到乔先生身上几种冲突的气息…这或许加剧了他的不适。”
江雨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本能地升起一丝警惕。但对方眼神清澈,语气诚恳,而且精准地指出了乔克身上“冲突的气息”(这让江雨联想到乔克身上那股奇怪的混合气味)。更重要的是,此刻乔克的状态确实糟糕透顶,任何可能的帮助都像救命稻草。
“林珊?”江雨接过名片,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工作室信息,“调香师?气味?”她蹙着眉,看着林珊,“你说他的状态…是感官过载?”
“是初步判断,”林珊点点头,没有贸然靠近,保持着舒适的距离,“巨大的噪音、密集的人群、强烈的情绪冲击…都可能引发类似急性应激反应。我注意到乔先生似乎对某些气味反应特别强烈…或许找到一种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气味,能暂时缓解症状?当然,这只是我的专业建议。”她点到即止,没有过多追问乔克身上的具体气味冲突,显得很有分寸。
江雨看着手中名片,又看看身边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乔克。她内心挣扎了一下,但乔克此刻的痛苦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林珊小姐。名片我收下了。他…他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一下。”她委婉地表达了暂时不需要介入的意思,但收下名片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潜在的接受和信任的开端。
林珊理解地点点头:“明白。如果后续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气味…有时比语言更能触及深处。”她留下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看了一眼乔克,便礼貌地退出了休息室,轻轻带上了门。她的出现和离去都恰到好处,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骚动。
江雨看着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片,若有所思。气味…平静…她下意识地靠近乔克,他身上那股混乱的混合气味依旧存在,但自己身上那缕玫瑰幽香似乎真的让他安静了一些?这和林珊说的…似乎有些关联?
这次短暂的接触,让江雨记住了“林珊”这个名字和“调香师”这个身份,也为她理解乔克身上某些无法言喻的痛苦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有效的视角。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乔克身上。他捧着杯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怎么回事?”江雨的声音很轻,没有责备,只有关切。“乔克,你到底怎么了?”
乔克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怎么说?说自己喷了不同的香水就会获得不同的超能力,结果玩脱了?这比说自己疯了听起来更离谱!他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沉默地摇头,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巨大的委屈、后怕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如同泄闸的洪水,几乎将他冲垮。
看着他这副样子,江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没有再追问。也许有些痛苦,是无法言说的。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他旁边的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肩膀微微挨着他颤抖的身体。
“别怕了,”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猫被保安抓出去了。张主任那边……我来处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目光落在乔克低垂的、发顶微乱的脑袋上,眼神复杂而坚定。
“乔克,”她轻声唤道,语气异常认真,“看着我。”
乔克身体一僵,迟疑地、缓慢地抬起头,撞进江雨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嘲笑,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光芒——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江雨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催我晚上去见那个相亲对象,说对方家世好,工作稳定,是她老朋友的儿子,知根知底……”她看着乔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拒绝了。”
乔克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江雨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乔克耳边炸响。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更加执着,勇敢地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虽然他工作还不稳定,只是个临聘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点狼狈,”她嘴角甚至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带着怜惜的弧度,“虽然他唱歌赚的钱可能还不够我买一个包……”
乔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江雨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果决,“我看见他站在台上唱歌时眼睛里的光,看见他即使被刁难也努力保持礼貌的样子,看见他……现在这样害怕无助,却让我心疼得要命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话:
“我告诉她,就算他永远是个小职员,就算他不走那些所谓的‘正途’,就算……我们最后结不了婚,我江雨也认了!我就想陪着他!在他害怕的时候告诉他‘别怕,我在’,在他狼狈的时候把他从桌子上拉下来!陪他一起疯,一起扛!这比坐在宝马里对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强一万倍!”
掷地有声!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饮水机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
乔克彻底傻了。他呆呆地看着江雨,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句“就算结不了婚,我也认了!我就想陪着他!”。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将他所有的混乱、恐惧、狼狈、羞耻都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毫无意义的气音。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那张坚定而美丽的脸庞。
不是幻觉!不是香水带来的奇怪感知!是小雨!是他的小雨!在所有人嘲笑他、躲避他、甚至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时候,伸出手,坚定地选择了他!
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打翻热水。在江雨惊讶的目光中,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虔诚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一个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用尽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小雨……”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滚烫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江雨的肩膀上,“小雨……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委屈、依赖和失而复得喜悦的呜咽。
江雨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身体只是微微僵了一下,随后便彻底放松下来,柔软地依偎进他怀里。她伸出手,轻轻地、安抚般地拍着他剧烈起伏的后背,脸颊贴着他残留着混乱香水味却让她无比安心的颈窝。
“好了……好了……我在呢……不怕了……”她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轻轻拂过乔克伤痕累累的心。
休息室门外,正准备推门进来的老张,透过门缝恰好看到这一幕:那个刚刚在办公桌上被猫追得鬼哭狼嚎的临聘工,此刻正死死抱着他们服务大厅最亮眼的一枝花江雨,哭得像个傻小子。而江雨,那个平时冷得像冰山的江雨,居然温顺地被他抱着,还在轻轻拍他后背?!
老张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手里的保温杯盖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张大了嘴,半天没能合拢。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