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知道,在我东宫安人了?”容璟语带调笑,亲昵的刮了刮昭宁的鼻尖。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贸然出现在东宫,多危险啊。再说了,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前面是情意绵绵的挂心,后面半句,却是藏不住的小生气和埋怨委屈。
容璟见了昭宁如此模样,朗声笑出了声,手指抬起,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更清晰地迎向他的目光。
“怎么,吃味了?”容璟的状态依旧是放松的,眼神中酝着笑意。
慕昭宁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立刻浮现出被戳中心事的羞窘和薄怒,眼眸里水光更盛带着点嗔怪:“谁……谁吃味了!那种不知死活、胆敢冒充殿下恩人、居心叵测的宵小之徒……”
她微微扭开头,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闷闷的,“只是……只是觉得此人危险,担心殿下安慰罢了,反而是殿下迟迟不处理。”
容璟低笑一声,拇指指腹带着点狎昵的意味,重重擦过她微微红肿的下唇。
“我的救命恩人,我只认你,也只有你。”
容璟看着慕昭宁,眼神深沉,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
昭宁也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其实或许什么都清楚。
只是,他不在乎。
他容璟一旦认定了什么人,他便要他的全部。
似是被他眼底的灼热给烫到,昭宁的心狠狠一颤。
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乖巧的靠在了容璟胸前。
与此同时,猎场营地另一端,二皇子容珏的华丽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暴风雨前的死寂。
白日里宴席上那血腥的羞辱和无数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毒刺狠狠扎在容珏的神经上。
他此刻只着一身暗色常服,坐在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中捏着一只白玉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帐内光线昏黄摇曳,
“废物!一群废物!”容珏猛地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上好的羊脂白玉应声而碎,酒液西溅,“容璟!他竟敢……竟敢如此折辱本王!”
下首,他的心腹幕僚刘先生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待到容珏的喘息声稍稍平复,他才小心翼翼地躬身,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息怒。太子今日之举,虽张狂暴戾,却也暴露其弱点。他对那慕家女,己非寻常在意,实乃……入骨之痴迷。”
“痴迷?”容珏冷笑,眼底恨意尽显,“那又如何?琅琊侯府这块硬骨头,本王啃不动,他容璟也别想轻易吞下!今日慕远山夫妇的脸色,本王可看得清清楚楚!”
“殿下明鉴。”刘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诡秘,“正因太子对慕昭宁势在必得,我们才更需另辟蹊径。今日……属下无意中探得一个消息,或可成为撬动局面的关键。”
“哦?”容珏阴鸷的目光扫向他,带着一丝不耐,“说!”
“殿下可还记得,月余前,东宫曾秘密抓捕了一名自称是鹰嘴崖救驾功臣的宫女?此女名唤林青禾,原为太医署最低等的药役。”
容珏眉头一皱:“略有耳闻。一个不知死活冒认功劳的贱婢罢了,不是被容璟关起来了?与本王何干?”
刘先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殿下,蹊跷之处就在于此。若真是毫无价值的冒认之徒,以太子素来雷霆手段,岂会留她性命至今?还特意关押在东宫地牢深处?”
容珏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更可疑的是,”刘先生声音带着引导,“我们在东宫的暗牢按的探子回禀,此女在牢里日日求见太子,说自己知晓天命,能够预言未来之事,定助太子成就大业。”
“一派胡言!”容珏不可置信,
“臣下起初也以为如此,于是便让那探子暗中去试探一二。”
刘先生望了眼容珏的脸色,见他有兴趣便继续说下去,“此女言,三月之后,京城将爆发一场大规模的瘟疫,致死者无数,而瘟疫便是源起于北乡县的青沙村。”
“臣下暗中派人去北乡走了一趟,青沙村最近确有传染怪病,只是被北乡的县令压下暗中封闭处理了。”
“哦?”昏黄的光线在容珏阴晴不定的脸上跳跃,“竟真此事?”
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虎皮,眼中翻涌着算计的寒光。
威胁无数百姓生命的潜在瘟疫他不想着如何处理,反而想的是如何先把这个‘先知’弄到手,助自己打败容璟荣等大宝。
一个大胆而恶毒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找到她。”容珏的声音冰冷而笃定,带着一种棋手终于摸到关键棋子的兴奋,“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东宫的铜墙铁壁,给本王把这个林青禾……弄出来!”
他端起案上新斟满的酒杯,对着虚空,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阴冷至极、充满恶意的弧度。
这‘多事’的秋猎终于落下了帷幕,大家都再次回归到日常的生活中。
表面的平静。
东宫暗牢,
林青禾蜷缩在铺着薄薄稻草的石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刻骨的恨意与绝望的麻木。
容璟那张冰冷暴戾的脸,侍卫们粗暴的拖拽,还有那句“一派胡言”的斥骂,如同毒蛇般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天命之女……呵……”她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那个光鲜亮丽的梦境破碎后,现实的冰冷和容璟的羞辱将她彻底推入了深渊。她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容璟付出代价!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就在这时,地牢深处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如虫鸣般的异响。紧接着,是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林青禾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
黑暗中,几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牢门。为首一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精光西射的眼睛,手法利落地破坏了门锁。
“林青禾?”那人声音压得极低。
林青禾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回答。
“我们是二皇子殿下的人。”来人快速道,“殿下知晓你受太子迫害,特派我等前来营救!速随我们走!”
二皇子?容珏?
他怎么会?
虽然疑惑,但希望和巨大的报复欲瞬间压倒了疑虑。只要能离开这个地狱,只要能报复容璟,投靠谁不是投靠?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
营救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东宫地牢守卫森严,暗哨密布。蒙面人一行显然是有备而来,武功高强,配合默契,但即便如此,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几乎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