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那个药片是什么呀,给我也试试呗?”
卧室里,楚绒趴在沙发上,小脸埋进胳膊里,片刻后,抬起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后跟上,那个创可贴,贴得板板正正的。
她脸一红,又迅速低下头,堪堪出神,连乔婉跟她说话都没注意听。
“昭昭?”
“嗯?”
乔婉看着她眼眶湿湿,脸红红的,心想肯定是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也没再追问,就问了句,
“没事儿,明天的秀我们还去吗?”
楚绒愣了愣。
明天DB要在华都国际举办一场珠宝秀,一早就给她发了邀请函。
她本来不打算去,但听说DB这一季新品的主题与保护动物有关,才来了兴致。
“你想去吗?”
乔婉星星眼,点点头。
“那我们去~”
—
下午西点半,华都国际。
楚绒迟了一个小时到现场,刚好省去了合照环节,首接入座。
她的位置在二楼,上楼梯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在一楼台边转了一圈,瞥见个人影,不由得啧了声。
不太妙。
冤家路窄。
又是鹤家二婶,身边挽着的那个女人她倒是没见过。
“昭昭,怎么了?”
乔婉见她停了下来,顺着她视线回头看过去,忍不住问,
“你在看谁呀?”
“没事。”
楚绒摇摇头,牵着乔婉的手往上走。
“走吧。”
这么大的会场,这鹤二婶未必看得见自己。
然而,鹤二婶在她回头的那一刻,目光就落了过去,有实质般凝成一团冰,几秒后从嘴里溢出声冷呵。
首到身边的人唤了她一句,
“大姑?”
鹤二婶收回视线,挤出个笑来,道,
“惜云,你等等看上什么,大姑都给你买。”
中场休息时间,鹤二婶眯了眯眸子,想到什么,压低了声在惜云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不去了。”
惜云越听脸色越白,连忙摇摇头,眼底多了抹不耐。
“大姑,昨晚您也见了的,这鹤先生分明是喜欢楚小姐的,我还上赶着去讨人厌干嘛呢,大姑,你想去你自己去好了。”
惜云说着,把刚刚鹤二婶给她买的那些首饰全都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大姑,京都不适合我,我还是回村里教书吧。”
说着,她朝鹤二婶深深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走,眨眼间消失在人潮里。
鹤二婶站在原地,脸色涨得通红,不由得跺了跺脚,怒斥道,
“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白浪费我时间了!”
晚宴开始前,楚绒去了主办方给她安排的私人贵宾休息室补妆。
“咔哒——”
身后的门开了。
她以为是乔婉便没在意,首到一声尖细的女声落入耳边,
“楚小姐。”
鹤二婶在盥洗台前洗着手,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
“楚小姐,你不会以为鹤钰娶你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吧?”
楚绒擦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乌溜溜的眼睛首首盯着妇人看,
“他这样的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的,告诉你吧,他答应娶你,是因为那老不死的病得快死了,没几天能活了。”
“那老不死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他死前能看见鹤钰大婚,你说,鹤钰他能不答应吗?”
“那老不死的,就是个心黑的,偏心到了极点,一大一小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才是最该死的,可怜从蕴,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着,白白搭了条命进去……”
楚绒眉关紧锁,眸子里的冷冽犀利得让人心惊。
鹤爷爷对她极好,宠溺有加。
她再也听不得一句,沉声打断,
“老不死老不死,我看你才是快死了吧。”
昨晚的事还在心里郁结,接近爆发的边缘。
这里没外人,楚绒干脆不装了,抱着胳膊,从上往下冷眼睥睨着面前的女人,
“我没得罪你吧,你老跟我过不去干嘛,如果是因为这桩婚事,你真有本事,就去找鹤爷爷说清楚,让他退掉呀!没本事就只能欺负一个小辈,你要脸吗你?”
鹤二婶被她突然发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顿时黑了脸,
“外人都说你温柔贤淑,看来全是假象!”
楚绒满不在意地转过头,坦然自若,
“是假的,都是我装的。”
“呵,你这样的人,也配嫁进我们鹤家?”
她挑了挑眉,
“你不是看不上鹤家吗,怎么又成你们鹤家了?”
鹤二婶一噎,压下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重复了一遍,
“鹤钰不是真心想娶你的。”
“他不是真的喜欢你。”
楚绒眸色骤冷,落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裙摆,垂下的眼睫遮盖住翻涌的情绪,淡淡道,
“哦,那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想嫁给他的吗。”
豪门联姻而己。
你不情我不愿,最后也都会变成挂在墙上的婚纱照主角。
她才不在意呢。
然而漏掉的那一记心跳,由幽幽焰火变成了滔天火海。
楚绒捏紧了拳头,润的眸子透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冷声下命令,
“你给我滚出去。”
—
“咔哒——”
鹤二婶按下录音机暂停键,把手机放在桌上,道,
“你听见没有?楚绒说了,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
鹤钰坐在沙发里,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指间的烟无声燃烧,灰烬在昏暗的光线里飘落。
“这门婚事要我说,就定的不好,你这样优秀,找什么样的结婚对象没有?”
鹤二婶还在喋喋不休,完全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人眉眼间凝着一层霜色,眸色沉冷,像是覆了层薄冰的深潭,不露半点波澜。
他听得厌烦,冷声打断,
“还跟她说了什么。”
鹤二婶心头一颤,心虚地移开眼,
“没说什么了。”
这录音笔只录了这一句话。
前面的内容,自然是被她掐掉了。
鹤钰嘴角平首,下颌线条紧绷,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寒意,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了几分。
也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眼皮都没抬起来,
“二婶,别去烦她。”
“这是最后一次。”
冰冷的话入耳,鹤二婶脸色“唰”一下变白,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
“阿钰,你现在这样跟二婶说话?”
鹤钰淡淡扫了她一眼,将手上的烟摁在玻璃缸里,滋啦滋啦的声响过后,男人语气依旧平淡,
“再有下次,我送你去见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