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近乎虚无缥缈的问题。
但角都却听懂了。
他沉默了。
手中的茶杯，冒着袅袅的热气，模糊了他那双被缝合起来的，充满了故事的眼睛。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打开。
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乡，那个将他视为工具，在暗杀初代火影任务失败后，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对他进行无情追杀的泷隐村。
他想起了那些所谓的“同伴”，在金钱与利益面前，那一张张瞬间变得比恶鬼还要丑陋的嘴脸。
他想起了这几十年来，他为了生存，为了力量，为了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东西——金钱，而在黑暗中不断挣扎，不断杀戮的，血腥而孤独的岁月。
战争，仇恨，背叛……
这些词语，如同跗骨之蛆，早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许久，许久。
角都那干涩的喉咙里，才发出了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而冰冷的声音。
“这个世界……己经烂透了。”
“所谓的国家，不过是掌权者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所谓的村子，不过是豢养名为忍者的战争兵器的牢笼。”
“所谓的羁绊，……那都是骗小孩子的鬼话！”角都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讥讽与不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钱！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钱，才不会背叛你！”
“忍者，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他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充满了对这个体系的憎恶，“我们是被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我们的价值，只能通过杀戮和完成任务来体现。今天，你是村子的英雄。明天，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任务失败，你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忍。”
“仇恨，只会催生出更多的仇恨。战争，只会带来无休无止的死亡。只要忍者这个体系还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就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说完，角都便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些话，是他压抑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最真实的想法。
听完角都这番充满了负能量与愤世嫉俗的言论，赤羽岚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说得对。”赤羽岚点了点头，肯定了角都的观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比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忍者，包括那些所谓的影，看得都要透彻。”
角都闻言，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但是，”赤羽岚话锋一转，他站起身，再次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忍界地图前，眼中闪烁着一种让角都都感到心悸的，名为“野心”的光芒。
“既然这个世界己经烂透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亲手，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呢？”
“一个没有国界之分，没有村子之别的世界。”
“一个不再需要忍者这种可悲的杀人工具，去进行无休止的内耗与仇杀的世界。”
“我要做的，就是一统忍界！”赤羽岚伸出手，在那巨大的地图上，画下了一个囊括了五大国所有版图的，巨大无比的圆圈！
“我要用绝对的力量，去终结这个战乱不休的时代！我要将所有的军事力量，都收归中央，建立一个统一的，绝对的政权！”
“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能在一个和平，安宁，不再需要为生存而杀戮的环境中，健康地成长。让他们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从一出生，就被迫背负上名为忍者的，沉重的宿命。”
“这，就是我的抱负！”
赤羽岚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如同两颗燃烧的太阳，死死地盯着角都。
“而要实现这个前无古人，也必将后无来者的宏伟目标，我需要力量，也需要……钱。”
“我需要一个组织，一个能够游离于五大国之外，在黑暗中积蓄力量，为未来那场席卷一切的最终之战，做好准备的组织。”
“这个组织，我将它命名为……”
赤羽岚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足以让后世整个忍界都为之战栗的名字。
“晓！”
“寓意，冲破黑暗，迎接黎明的曙光。”
“角都。”赤羽岚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强大的自信，“你，是我看中的，第一个成员。”
他走到角都的面前，将一件早己准备好的，黑底红云的御神袍，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邀请你，加入晓。”
“同时，”赤羽岚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还将兼任我们雨之国的财政大臣，以及晓组织未来的……首席财务官。”
“我将赋予你支配金钱的权力。但你要做的，不仅仅是数钱，我要你，去学习如何运用财富，去让钱生钱，去用金钱，来构筑我们未来新世界的，经济基石。”
角都，彻底呆住了。
他那颗因为活得太久，早己变得如同磐石般坚硬的心，在这一刻，被赤羽岚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和那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宏伟野心，狠狠地，撼动了！
一统忍界？
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疯子！
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
不知为何，角都的心底，那早己被金钱和仇恨所填满，早己熄灭了近百年的，名为“热血”的火焰，竟然，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了。
如果……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到呢？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一个，不再需要忍者，不再有战争和仇恨的，和平的世界呢？
那样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能够帮你迅速掌握如何玩转资本游戏，如何建立商业帝国的老师。”赤羽岚仿佛看穿了角都的心思，他微笑着说道，“我的父亲，赤羽凉，是火之国最大的商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赚钱的人之一。从明天起，你将跟随他，学习真正的，属于商人的经商之道和理财之术。”
“我会让一名暗部带你去见他。”赤羽岚最后拍了拍角都的肩膀，“记住，角都。钱，只是工具。而我，将教会你，如何成为那个，使用工具的人。”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己经彻底陷入了巨大震撼与迷茫之中的男人，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当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只留下角都一人，和他面前那件黑底红云的御神袍时。
许久，许久。
角都缓缓地，伸出了他那只被绷带缠绕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件御神袍上，用金线绣出的，鲜红的，如同鲜血，又如同火焰的祥云。
“晓……”
他低声呢喃着。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烁起了除了金钱和杀戮之外的，另一种，名为“未来”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