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小院,沈烈和沈鹤年心不在焉的坐在屋檐下,时不时瞧一眼云晏温的房门。
房门依旧紧闭,沈烈托腮叹了口气,眉头皱起:“大哥,你说鹤年想的法子到底有没有用啊?”
他扭头,透过窗子看向书桌后面的沈修文:“妻主真的会原谅二哥吗?”
“这就得看你二哥的了,”沈修文不紧不慢的翻过一页书,面色平静,“他仗着那副好皮囊,被娇惯坏了,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
沈鹤年双手托腮,故作深沉地点头:“没错。”
沈烈:“……”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沈修文又翻过一页书,眼神落在坐在窗外的两个弟弟身上,很轻的呼出一口气。
手里的书不过是个幌子,从沈景云踏入妻主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心思也跟着一同进入了妻主的房间。
书上的字是一行也没读明白,反倒心底的担忧越来越重。
沈景云的性格他了解,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但是也绝不是乖巧的类型。
更何况,会算账的脑子不代表会哄人,万一在妻主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可不能保证再救这个傻弟弟一次。
这次若是不能让妻主挫挫他的锐气,恐怕日后要出大乱子。
沈景云出来,便看到这一幕。
自家大哥向来平静温和的面容上增添了些许忧愁,沈烈双眼无神,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叹口气,叫人知道他脑袋里想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最过于担忧的,莫过于沈鹤年了。
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作为家里最没什么话语权的老幺,若是不能让二哥完好无损的从妻主的房间里出来,岂不是他的罪过?
要是二哥和妻主因此生了嫌隙,他怕是要以死谢罪都不能平息心中的愧疚。
于是,沈景云刚一出来,三双眼睛就齐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
沈景云刚从惊恐中回神,又被云晏温的提议惊了一跳,眼下尚未从余惊中反应过来,又看到自家三兄弟齐刷刷的眼神,顿时心里发毛。
“怎么了?”他低头看看自己,又摸了摸脸,“我身上有东西?”
沈烈呆呆的摇头,沈鹤年激动的咳嗽两声,猛地站起来,眼神亮的吓人。
“二哥!”他不自禁的向前两步,欣喜地摸摸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景云己经缓过神来,此时又不自觉的了尾巴,“妻主找我商量赚钱的事,你们都守在这里干什么?”
他双手抬起,捧在沈鹤年的脸上,用力蹂躏一番:“小鹤年,哥没白疼你。”
沈鹤年含糊不清的抗议两声,面色嫌弃,但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沈修文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看到沈景云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妻主性格大变后,就连脾气都温和了不少。
这要是放在以前,沈景云不脱层皮都是好的。
“怎么?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沈修文吓了一跳,一回头就见云晏温郁闷的站在门口,眼底散着零星的笑意。
“妻主。”
他急忙行礼,随后温和的试探道:“妻主您原谅景云了?”
云晏温不置可否:“看他表现。”
沈修文思索片刻,忽然看向还在傻乐的沈景云,压在心口的郁气终于缓缓散开。
他比三个弟弟年长,自然也要比三个弟弟看得长远。
之前妻主虽然写了休书,可却并未去官府报备,沈景云依旧是云晏温的夫郎。
但是沈景云被休书吓破了胆,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而沈烈和沈鹤年当年稀里糊涂跟着了云晏温,对这种事一窍不通,也没人特意教过他们。
对于休书这种事,估计只在街坊邻居越传越玄乎的流言里听到过,什么被休的夫郎要被沉塘,什么没人要的夫郎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又在自己哥哥手里见着妻主的休书,还没等云晏温说什么的,就先脑补了一场大戏,脑子乱了心也跟着乱了。
别说尚且年少的沈烈和沈鹤年,就连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慌得心跳加快。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沈景云把地契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让妻主见识到了沈景云的价值所在。
与此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云晏温对他们的感情,恐怕没有他们想象的深厚。
可惜,沈景云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不日就会重新得宠。
沈修文垂眸,掩下眸底的涩意,袖口却被人轻轻拽了下。
他抬眸,便看到自家妻主站在面前,略微烦恼道:“明天别忘了跟我一起去找岳夫子。”
“好。”他温吞地应道。
云晏温似乎对于这件事十分苦恼,她抓了抓头发,轻“啧”一声:“到时候,如果他说不教你了,别傻不拉几的就往家走,知道吗?”
“不会的,”沈修文以为她怕自己愚笨,不得老师喜欢,便急忙道:“以前的老师都说我天资聪颖、勤勉好学,虽然有老师夸大的成分,可是……”
“停,”云晏温瞧见他急切的为自己辩解的模样,眉眼弯弯一瞬,下一秒就跨脸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沈修文不解:“妻主如此聪颖,定然会得夫子欢心。”
云晏温无奈:“若是我考核不过,可是要连累你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沈修文目光温和而有力,他眉眼弯弯:“我相信妻主。”
云晏温:“……”啧,到时候你就不信了。
她自认学习能力不错,可那仅限于冷兵器、热武器,至于什么“之乎者也”,她真是一窍不通。
她宁可在边疆战死,也不愿意在岳朗身边坐上一天。
可惜,要来的终究会来。
第二天一早,沈修文早早起床,给一家人备好饭菜,随后又去云晏温的房间把人从床上拽起来。
云晏温睡得正香呢,就被一双大手硬生生地拽出被窝,压着的起床气一瞬间就要发作,可看到沈修文那张脸,顿时心底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妻主,”沈修文伺候她洗漱,又亲自给人端饭夹菜,“第一天去见夫子,我们可不要迟到了才好。”
云晏温叹气,一脸痛苦的撑着额头,首到磨蹭到最后一秒钟,还是被兴致勃勃去上学的沈修文给拽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