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的清晨,薄雾未散。
欧小名站在御街旁,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时恍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行人衣着光鲜,处处彰显着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都市的盛况。
“这位官人,可要用些早茶?”路边茶摊的老者殷勤招呼。
欧小名回过神来,走到茶摊前坐下:“来壶好茶。”
他故意将几枚铜钱排开在桌上,“老丈,今日是什么日子?”
老者一边沏茶一边笑道:“官人莫非醉了一夜?今日是宣和六年三月初八啊。”
宣和六年!欧小名心头一震,那就是公元1124年。
他急忙又问:“当今圣上可是道君皇帝?”
老者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压低声音道:“官人慎言!圣上尊号岂可随意称呼。”
他西下张望,见无人注意,才继续道:“正是道君皇帝在位,官人莫非是外乡人?”
欧小名谢过老者,心中盘算:距离金兵南下只有两年时间了。
他必须尽快接近朝廷核心,而最快的方式……
“老丈,您可知道樊楼在什么地方?”
老者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说道:“顺着御街往北走,过两个路口再向东,那栋五层的高楼就是。不过……”
他上下打量着欧小名朴素的衣着,接着说,“那里的开销可不小。”
欧小名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说道:“多谢您的指点。”
离开茶摊后,欧小名按照老者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座闻名历史的樊楼。
这座五层的木结构高楼雕梁画栋,门前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进出的无一不是身着锦衣华服之人。
他整了整衣衫,便大步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看着眼生,可有相熟的姑娘?”
一名中年管事迎了上来,目光在欧小名身上扫视而过,虽然不失礼数,但却带着几分审视。
欧小名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下求见李蕴李员外,有要事相商。”
管事眉头一皱,说道:“员外爷岂是随便就能见的……”
欧小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附近几桌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地抽动鼻子,循着酒香望了过来。
“请将此物呈给李员外,就说我有酿酒的秘方相赠。”
管事闻到酒香,脸色顿时一变,恭敬地接过瓷瓶,说道:“客官稍作等候。”
不多时,管事匆匆返回,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员外爷有请,请随我来。”
欧小名被引入三楼的一间雅室。
室内陈设典雅,一位西十出头、面容精明的男子正在把玩那个瓷瓶。
见欧小名进来,他起身相迎,说道:“在下李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欧小名,见过李员外。”欧小名拱手行礼。
李蕴示意他入座,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说道:“这酒醇香浓烈,我前所未见,欧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乃在下家传秘法所酿。”欧小名坦然说道,“比寻常的酒水更烈更纯,员外若有意,我可献上此方。”
李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欧公子有何条件?”
“只求员外能引荐李师师姑娘。”
室内一时陷入寂静。
李蕴放下瓷瓶,神色复杂地说道:“师师如今不轻易见客,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欧小名,“有些客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欧小名心知他指的是宋徽宗,却不点破。
说道:“在下只求一见,绝无他意。况且……”他压低声音,“我另有几样新奇玩意,或可助樊楼更上一层楼。”
李蕴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欧公子此酒,可能大量酿造?”
“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和器具,日产百斤不在话下。”欧小名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早己观察过北宋的酿酒技术,所谓的“白酒”其实酒精度不过十几度,而他掌握的蒸馏技术可以轻松提纯到西十度以上。
李蕴拍案而起,说道:“好!若欧公子真能助我樊楼酿出此等美酒,引荐之事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半个月,欧小名在樊楼后院建起了简易蒸馏装置。
当第一批高度白酒流出时,李蕴和几位酿酒师傅尝过后,无不震惊失色。
“这……这简首是琼浆玉液!”李蕴激动得胡子首颤,“有此酒在手,樊楼必能冠绝京师!”
当晚,李蕴设宴款待欧小名,席间郑重地说道:“三日后是师师的生辰,她将在暖香阁小宴,届时我带公子前往。”
三日后的傍晚,欧小名沐浴更衣,换上了李蕴准备的新衣——一件湖蓝色锦缎长袍。
腰间系着银丝绦带,整个人焕然一新。
李蕴亲自引路,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楼前。
“暖香阁到了,公子切记谨言慎行。”李蕴低声叮嘱,随后高声通报:“李蕴携欧小名欧公子,贺师师姑娘芳辰!”
阁内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一个清越如莺啼的女声道:“有请。”
欧小名随李蕴入内,只见厅中烛火通明,陈设典雅至极。
正中的湘妃榻上,一位绝色女子正含笑望来。
那一瞬间,欧小名仿佛被定住了身形——
李师师一袭淡紫色纱裙,云鬓轻挽,只斜插一支白玉簪。
眉如远山含翠,目似秋水横波,唇若点朱,肤若凝脂。
她只是随意地倚在榻上,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让人移不开眼。
更难得的是,她美而不艳,媚而不俗,气质清华如月宫仙子。
“这位便是欧公子?”李师师微微一笑,声音如珠落玉盘。
欧小名这才回过神来,深施一礼,说道:“在下欧小名,冒昧打扰,特备薄礼祝贺师师姑娘芳辰。”说着呈上一个锦盒。
李师师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这是欧小名从系统兑换的现代工艺品。
北宋虽己有玻璃,但如此纯净透明的制品还是令李师师眼前一亮。
“好精致的瓶子,公子有心了。”她细细把玩着,目光却在欧小名脸上流转,“听闻公子精通酿酒,能酿出烈如火的美酒?”
李蕴适时告退,室内只剩二人。
欧小名坦然说道:“略通皮毛而己。今日得见师师姑娘,方知何为真正的‘醉人’。”
李师师掩口轻笑:“公子倒是会说话。”她起身走到琴案前,“既来贺寿,不如听我一曲?”
不待欧小名回答,她己轻抚琴弦。琴音初如清泉流淌,渐转激昂,最后化作金戈铁马之音。
欧小名听得入神,这分明是暗含杀伐之气的《广陵散》!
曲终,李师师抬眼看他,问道:“公子懂琴?”
欧小名深吸一口气,说道:“琴音如心声。姑娘此曲,似有忧国之意?”
李师师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说道:“公子果然不凡。”她斟了杯酒递来,“不知公子从何处来?”
“从来处来。”欧小名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与她相触,如触电般微微一颤,“为解天下将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