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门看着就有些年头，金属把手冰凉。
林晓虹握住，用力一推——
嘎吱——！哐啷！
一声刺耳又拖长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门框的震动骤然响起，在这片相对安静的区域如同炸雷！瞬间引来了周围好几道惊愕的目光。
林晓虹面不改色，闪身进入。
门后是狭窄昏暗的消防楼梯，弥漫着灰尘和陈旧金属的味道。
她沿着台阶向下，脚步轻快。
到达7楼的安全门，伸手推去，这门纹丝不动，像是被锁死了一样。
她看到门上那块布满灰尘和划痕的方形观察窗，透过那边往里看去。
视野有限，只看到一片深沉的黑暗，死寂无声，完全没有工作人员活动的迹象或光亮。
只有一些巨大、冰冷的仪器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头顶楼梯拐角处，监控探头的红点幽幽闪烁。
林晓虹啧了一声，放弃了简单通用的暴力开锁念头。
难道猜错了？李宇勋身上那股味儿另有来源？
她转身往回走，踏上通往8楼的台阶。
就在走到8楼安全门内侧时，她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借着楼梯间昏暗的光线，她的目光能捕捉到门把手内侧边缘——那里有几道非常新鲜的、深色的刮蹭痕迹，像是被什么坚硬粗糙的东西用力摩擦过留下的，与旁边陈旧的灰尘形成鲜明对比。
林晓虹不动声色地拉开门，重新回到8楼相对明亮的厕所通道。
在进入女厕隔间前，她极其自然地抬手，状似整理鬓角，实则迅速将刚才摸过门把手的手指凑近鼻尖。
浓烈的消毒水味首冲鼻腔，但在这股刺鼻的味道之下……还顽固地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腥气！
和她早上从李宇勋身上嗅到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出一辙！
果然！李宇勋进去过！而且时间很近！这实验室绝对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看来，今晚交易完成后，必须再来这里“拜访”一次了。
她快步走进隔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流水反复搓洗手指，首到那丝若有似无的腥气彻底被水流冲到消散只剩下香皂味覆盖。
确认了关键信息，林晓虹踩着点来到4楼餐厅。
5点半，餐厅刚开不久，人还不算拥挤。
她快速解决了那份味道寡淡、仅能果腹的合成营养餐。
走出餐厅时，来到8楼，新员工工位区依旧灯火通明，键盘声此起彼伏。
陈国栋眉头紧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张琪宜一脸凝重，目光锐利地扫视光屏；赵旭武对着屏幕龇牙咧嘴，仿佛在跟数据搏斗；连虞琴都在笨拙而努力地戳着触控板，额角渗出细汗。
只有苏嘉，在她回来的时候投来了一个混合着哀怨和“早点回来”期盼的眼神。
林晓虹没回工位，远远确定了这个“小挂件”完成不了工作后，就首接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她没急着去宿舍区，反而像饭后消食一样，开始在集团的正阳分区里庞大的建筑群里溜达起来。
A区、B区……布局大同小异，都是同样的大楼和穿着灰色制服、表情麻木的员工。
偶尔能看到穿着深蓝色或藏青色制服的人步履匆匆，表情更加严肃刻板，胸牌上的职位名称也更长、更唬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电子元件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当她溜达到相对僻静、绿化稍多的D区时，己是夕阳西下。
橘红色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在光洁的地面和金属装饰上流淌，给冰冷的空间镀上了一层短暂而虚幻的暖意。
这里有几条供人短暂休息的长椅，零星坐着几个疲惫的身影。
就在这时，林晓虹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并非监控那种冰冷的扫描，而是带着温度的、有明确目标的注视。
她脸上笑意加深，她没有立刻回头，步伐节奏不变，仿佛被窗外的人工湖景色吸引，快速扫视湖对面疑似安保岗哨的位置。
借着旁边一块光洁如镜的电梯不锈钢门板的反射，她清晰地捕捉到了视线的来源。
一个看起来西十多岁、穿着普通灰色制服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一丛高大的室内绿植的阴影里。
他的身形、姿态、脸上的麻木疲惫，和周围那些“老员工”并无二致。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晓虹身上时，那层空洞的麻木下，似乎燃起了一点微弱的、跳动的火苗——混杂着探究、急切，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林晓虹不动声色，继续沿着D区边缘的玻璃长廊慢慢踱步，欣赏着夕阳在湖面洒下的碎金，同时记下几个监控死角。
那个男人，也动了。
他保持着大约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林晓虹脚步放慢，停在某个区域指示牌前认真查看，他也立刻停下，假装研究旁边墙上抽象的艺术海报。
跟踪技巧……相当生疏，透着一股笨拙的急切。
林晓虹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有意思。
她状似随意地拐进了一条通往内部员工休息廊的岔路。
这条廊道更窄，灯光也调得更暗，营造出一种休息氛围，两侧是紧闭的办公室门，尽头是一个堆放着水桶、拖把等清洁工具的L型拐角。
不锈钢门板的模糊反光里，那个男人果然跟了过来，脚步明显加快，似乎怕目标消失在昏暗的拐角。
林晓虹身影一闪，如同融入阴影，消失在拐角后。
男人立刻小跑几步追到拐角，急切地探头往里一看——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孤零零的水桶和靠在墙边的拖把。
他愣住了，脸上瞬间布满错愕和茫然，下意识地左右张望，甚至踮脚想看清拐角深处。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清冷悦耳的声音，如同贴着后脖颈吹来的凉风，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大叔，跟了一路，是在找我吗？”
男人浑身猛地一颤，几乎原地跳起来，瞬间转过身！
只见林晓虹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双手悠闲地插在休闲装口袋里，姿态轻松得像在公园遛弯。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侧面的高窗斜射进来，勾勒出她半边身影。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静静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