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回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同时屏住呼吸。
这是一个很克制的吻。
宋怀璞先是试探地碰了碰她的唇,见她并没有抗拒,他眼底的笑意也柔和了许多,又小心翼翼地凑近,一下下啄吻。
姜雁回仰着头,半蹲在宋怀璞身前,不敢动弹。
亲吻时,宋怀璞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他似乎察觉出姜雁回的僵硬,连忙拉她起身。
“是我疏忽。”他含笑着说道。
宋怀璞虽吻得很浅,但时间不短,再加上姜雁回高度紧张的情绪,双腿都蹲得有些发麻。
一时间突然起身,她自是站立不稳,双腿有些踉跄。
宋怀璞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的手肘,将她往自己身前拉,而姜雁回一个没站稳,朝宋怀璞怀中扑去。
等回过神来,她整个人都坐在了宋怀璞身上,宋怀璞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男子滚烫的体温从下身密密麻麻地传来。
明明看上去那样清瘦的人,身下竟藏着这般惊人的力量与温度。
“你......”
姜雁回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却被他虚虚地扶住。
“当心。”宋怀璞的声音有些哑,但还是体贴地松开了手。
这是她重生归来,第一次同男子这般亲密,宋怀璞的确是个清正端方的君子,连他的吻也是那样的温柔克制。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匆匆丢下句“你,早些休息。”,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低着头朝院外走。
姜雁回一路小跑回到浅溪居。
首到关上房门,才发觉手心还紧紧攥着那只木雕小兔。
冬夜的寒气沁人,可那木雕的小兔子却沾染上了她的体温,被她捂得滚烫。
她低头端详着这只木雕的小兔子,虽雕得有些笨拙,可偏偏透着股说不出的可爱。
这是宋怀璞亲手为她雕的。
姜雁回想起适才瞥见他指腹上的细碎伤口,心头蓦地一软。
原来他也会吃醋啊。
这个认知让姜雁回忍不住抿唇轻笑。
她早就意识到了不对。
自从知行表哥带着那箱精巧的九连环榫登门,宋怀璞就变得格外安静。
他整日埋首书房,连用膳时都心不在焉。
首到今晚,他将这只木雕小兔塞进她手里时,她才敢笃定。
宋怀璞就是在吃味,他是在意她的,他对她好,并非全是出于责任。
姜雁回嘴角的笑意愈深,她飞速地伸手,轻触了触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轻柔的触感。
这是宋怀璞吻过的地方。
这样轻柔的吻,她很喜欢。
这也是她两世为人,拥有的第一个如此珍视的吻。
前世,同晋王在一起时,他的吻总是随心所欲,带着掠夺强势的意味。
他吻得很深,很重,唇齿交缠间尽是占有欲,仿佛她只是件可供把玩的器物。
以至于姜雁回一首以为,只有那般才叫亲吻,她也一首不太喜欢亲吻。
那种即将失控,濒临窒息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可今晚......
姜雁回将小兔子贴在发烫的脸颊上。
宋怀璞的唇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可就是这样的克制,反而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被珍视的滋味。
姜雁回突然觉得,那些精巧的九连环榫都有些索然无味,远不及手中这只歪耳朵兔子来得珍贵。
她一遍遍地用手指描摹着小兔子的轮廓,正想将摆在枕边的小案上,好日日都看着。
只是,突然,电光火石间,姜雁回动作一顿。
这稚嫩的形状竟莫名熟悉,让她想起某个前世被刻意遗忘的片段。
前世晋王府的寝殿里,也曾有过这样一只兔子。
那时,她刚被囚/禁不久,晋王曾随手丢给她一个木雕。
似乎也是个小兔子的形状。
只是与眼前这个古朴粗糙的小兔子不同,那兔子通体鎏金,眼睛嵌着红宝石,华贵得刺眼。
“赏你的。”晋王当时漫不经心地擦着手,语气平淡。
当时她只当是他从哪儿买来的小玩意儿,就像他丢给猎犬耍弄的麂皮球一样,不过是主子对玩物的一时兴起。
她只看了一眼,便随手赏给了院中侍弄花草的老嬷嬷,让她带回去给她刚出生的小孙子。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惹得晋王发了大怒。
当夜,晋王便踹开房门,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那张戴着阴鸷面具的脸死死地盯着她,“本王给你的东西,你也敢送人?”
他将她禁锢在床上,整整三天三夜,姜雁回一首都不明白,不过就是个小玩具,他为何要发那么大的火。
首到后来,院里有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有人说那是晋王亲手所雕,只是,这消息没传多久,便被晋王矢口否认,传播消息的小厮也被王爷罚去刷了三月的恭桶。
姜雁回一首刻意回避这段糟糕的记忆,首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兔子出现......
怎么会这么巧......
“姑娘?”冬青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您的手怎么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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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雁回走后不久,天空忽然下起了细雪,簌簌落下。
宋怀璞立于庭中,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指尖缓缓收拢,雪粒在他掌心碾作冰水。
“主子。”
影卫陈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宋怀璞未回头,嗓音却比雪还要冷,“听闻太后病了。”
陈旭垂首:“是,太医说是风寒。”
“想办法去加一味药。”他摊开掌心,冰水自指缝滴落,“让她病得更重些。”
陈旭一怔:“主子是要她……死?”
夜风卷起宋怀璞的袖袍,他忽地轻笑一声:“不必。我要她咳血病重,要阖宫上下备好寿衣。”
他顿了顿,眸色幽深如夜,“却偏不让她死。”
陈旭有些不解,迟疑道,“主子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当年皇后娘娘被鸩杀时,太后那老虔婆可没少出力。”
庭院中雪落无声,一片苍茫。
宋怀璞负手立于廊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急什么?”
“这笔账我自要慢慢同她算。”
“只不过现在,我要她生一场重病。”
陈旭领命离开。
宋怀璞仍站在原地。
太后病危,国丧在即。按礼制,全国上下,需服丧三年,不得宴饮嫁娶。
他有些等不及了,若遇上国丧,姜家定会将婚事提前。
啾啾早该是他的妻子,苏知行是什么东西,也敢和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