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铜灯被抢走的瞬间,沈昭宁眼前闪过一道幽绿的火光。苏婉清的脸在灯影里扭曲变形,像被揉皱的宣纸。
"你以为逃得掉?"苏婉清的短刀抵住她喉咙,刀刃上沾着井水的腥气。沈昭宁能感觉到刀尖在皮肤上微微打颤——不是恐惧,是红线缠上对方手腕时引发的痉挛。
那些从她指尖爬出的红线正疯狂生长,像活物般钻进苏婉清的血管。最细的那根己经爬到锁骨位置,慢慢浮现出褪色的小楷:"愿以血肉为祭"。
"看清楚这些字!"苏婉清突然尖叫,刀尖划破沈昭宁的衣领。铜灯摔在地上,绿焰"嗤"地蹿起三尺高。火光里,所有红线同时开始渗血,在空气中凝成十二个不同的"昭"字。
沈昭宁锁骨下的胎记突然灼痛。她看见幻象中的少年裴瑾蜷在药柜阴影里,御医的银刀正剜去他肩头腐肉。血顺着板凳往下滴,和地上玉屑混成暗红的泥。
"每年...生辰..."沈昭宁的指尖无意识着石壁,触到密密麻麻的刻痕。最深的凹槽里还嵌着黑红的血痂,像干涸的河道。
苏婉清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铁锈味:"他看中的是沈家血脉破龙气——"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扯断缠在颈间的红线。血珠喷溅在石壁上,竟凝成月牙形的图案。
甬道开始剧烈摇晃。沈昭宁踉跄着扶住墙壁,发现那些血字正一块块剥落。碎石砸在脚边时,她看见裂缝里透出太医院特有的艾草香。
幻象又来了。十二岁的裴瑾咬着一截布巾,刻刀在玉珏上划出火星。有血从他虎口滴到"昭"字最后一笔,晕开像朵小小的梅花。窗外暴雨如注,隐约有女子撑伞窥视的轮廓——是年轻时的苏婉清。
"这次我自己选。"沈昭宁突然踢开垂落的绳索。坠落时她听见上方传来裴瑾的嘶吼,比锁链的嗡鸣还要绝望。风声呼啸中,她摸到袖中那枚染血的玉珏——是少年裴瑾刻坏的第二十三块。
地宫的水面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沈昭宁怔怔看着水中与太后相似的眉眼,突然想起苏婉清临死前没说完的话。水波荡漾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
[未完待续]水下的寒意顺着脚踝攀爬,沈昭宁低头看见缠住自己的不是水草,而是一缕缕乌黑发丝。发丝间浮沉着碎玉片,每片都刻着残缺的"昭"字笔画。她突然明白少年裴瑾为何总在雨天刻玉——暴雨能掩盖太医院里的血腥味。
水面突然炸开,裴瑾浑身湿透地扑来。他左手还缠着崩断的锁链,右手却死死攥着那盏铜灯。绿焰照出他脸上未愈的鞭痕,新伤叠着旧伤,像一张破碎的网。
"别碰那些头发!"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沈昭宁这才发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幻境中刻玉崩刀的画面严丝合缝。铜灯突然剧烈摇晃,灯油泼在裴瑾手背上,灼出焦黑的"祭"字。
发丝骤然收紧。沈昭宁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腰撞上水底凸起的石碑。碑文在绿焰中显现:永和七年,沈氏女以血破禁。落款处盖着当朝太后的私印,印泥里混着金箔,像凝固的血。
裴瑾突然把铜灯按进水里。火焰遇水不灭,反而顺着发丝烧上去,空气里顿时充满皮肉焦糊的味道。借着火光,沈昭宁看见水底沉着十二具白骨,每具心口都钉着玉珏。
"现在你知道了。"裴瑾掰开她攥着碎玉的手指,掌心全是掐出来的血痕,"沈家女子活不过双十之数,除非......"
发丝燃尽的刹那,远处传来石门开启的轰响。裴瑾猛地将她推向反方向:"数到七就闭气!"沈昭宁在惯性中回头,正好看见他故意踩碎一块刻着"瑾"字的玉珏。
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