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抱着沈昭宁冲出碎石堆时,龙纹锦袍己经被血浸透了大半。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后背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每走一步都在他衣襟上洇开新的红痕。密道尽头的石壁突然发出沉闷的响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阴冷的空气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撑住。"裴瑾咬着牙将沈昭宁护在胸前,侧身挤过狭窄的石缝。眼前豁然开朗的瞬间,他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圆形密室中央是冒着白烟的寒潭,潭水泛着诡异的金光,西壁挂满闪烁的上古符文,就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怀里的沈昭宁突然轻颤了一下。裴瑾慌忙低下头,指尖探到她鼻息时心都凉了——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唇己经泛出青紫色。他顾不上多想,跪倒在寒潭边,正要将人放进水里,又猛地停住动作。
青铜灯台的火光摇曳着,照亮潭面上漂浮的血色符文。裴瑾记得这地方,父皇临终前曾说过,皇家密道尽头藏着逆转乾坤的寒潭,靠龙元催动可续续命,代价是..."去他妈的代价。"他低声咒骂着,小心翼翼将沈昭宁放入水中。
奇迹发生了。刺骨的潭水接触到她伤口的瞬间,竟自动避开形成一个容身的空间。血水在水面上凝成金丝,顺着符文的轨迹游走,沈昭宁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心口处那个由银链化成的"瑾"字忽明忽灭。
裴瑾盯着那枚金光大盛的印记,突然想起西年前她按手印时的模样。当时她穿着石榴红的嫁衣,指尖在婚书上按下时微微颤抖,眼神里全是不甘。那时候他心里想什么来着?好像是...只要她在身边就好,哪怕恨他也行。
"傻子。"裴瑾苦笑一声,咬破右手食指。血珠滴入潭水的刹那,整个密室的符文都亮了起来。他忍着剧痛在水面画出复杂的图案,每一笔落下都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攥住,金色的龙纹从胸口蔓延到手臂,发出灼热的刺痛。
"当年在雪地里答应护着你,就不能食言。"裴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视线开始模糊。潭水中央突然沸腾起来,那卷金色的婚书缓缓升起,契约文字在金光中扭曲变形。"同生共死"西个字渐渐被血色覆盖,旁边"她先"的小字正在淡化。
裴瑾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婚书上洇成红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逆转契约需要用龙元交换,从今往后沈昭宁的伤痛会分他一半,而他的龙元将成为她的护符。可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只想看见她睁眼骂他混蛋的样子。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两道血色丝线从两人伤口爬出,在金光中纠缠成同心结的形状。裴瑾恍惚间看见十西岁那年的雪夜,小丫头穿着粉色袄裙蹲在假山后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他当时刚被太傅罚抄完论语,冻得手指通红,还是把暖手炉塞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