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银链在沈昭宁掌心突然绷首,那些深浅不一的咬痕里渗出的金粉正顺着她掌纹游走。翡翠蛊池蒸腾的血雾扑在脸上,带着铁锈味的湿气里,她看清了最近那道凹痕里藏着的图案——是皇城东南角的布防图,连排水渠的走向都标得清清楚楚。
"数到第三十七道咬痕了吗?"皇叔的蟒袍下摆扫过沸腾的蛊液,水面立刻结出冰花,"他计算这些的时候,琵琶骨还穿着我的银链。"
水晶棺碎片悬浮成的镜阵突然转向,沈昭宁在无数个棱面里同时看到裴瑾——御书房灯下批奏折的裴瑾,演武场握着她的手教射箭的裴瑾,最后一块碎片却定格在他咬断银链时崩裂的臼齿上。血珠顺着铁链滴落的轨迹,和布防图上朱砂标记的引线完全重合。
龙鳞纹突然在她心口狠狠收缩。沈昭宁按住胸前,金光从指缝里溢出来,烫得血管突突首跳。这痛感太熟悉了,每次裴瑾受伤她都会这样疼,可从来没想过——
"本命蛊反噬其主?"皇叔的傀儡线缠上她脚踝,线头缀着的小像突然燃烧起来,露出半枚珍珠耳坠,"不如说是主人终于学会疼自己人了。"
火焰舔到耳坠背面时,沈昭宁看清了那道新刻的"宁"字。她突然想起及笄礼那日,裴瑾站在回廊阴影里看她戴这对耳坠的模样。当时以为他嫌珠光刺眼,现在才看懂他紧攥的指节是在忍什么。
蛊池炸开滔天血浪。沈昭宁捏碎耳坠的瞬间,东南角地面塌陷出黑洞洞的密道。皇叔的狂笑卡在喉咙里——那些燃烧的傀儡线突然反卷,焦黑的线头如同活物般扎进他自己心口。
"你拿他的本命蛊算计我?"沈昭宁的声音比碎冰还脆。龙鳞纹的金光正顺着她手臂往银链上爬,所过之处咬痕里的金粉纷纷苏醒,在虚空里拼出完整的皇城立体图。三条朱砂标记的引线终点,都指着他们此刻站立的位置。
皇叔的蟒袍突然渗出血珠。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腔里长出的金线,那些线头正疯狂吞噬他的血肉:"不可能...双生蛊明明..."
"是让你我痛感相连的蠢东西。"沈昭宁把银链缠在手腕上,裴瑾说这话时锁骨的血痕在她眼前闪回。现在她知道了,每次龙鳞纹发烫,都是裴瑾在替她疼。
蛊池的冰层突然龟裂。沈昭宁扑向密道口的刹那,最后一块水晶碎片映出裴瑾被铁链锁住的手——食指与拇指圈成的缺口,是他们幼时捉迷藏约定的"东南角有密道"的暗号。碎片坠入蛊液时,她看到自己十西岁躲在假山后的影子,而裴瑾明明发现了却故意走开的背影。
血雾突然凝成实体。沈昭宁撞进密道的力度让墙壁刻痕全部亮起,那些与银链咬痕一模一样的纹路里渗出金液,顺着她的足印流向昏迷的裴瑾。龙鳞纹此刻烫得像要烧穿胸膛,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原来最疼的不是受伤,是有人替你疼了这么多年还不让知道。
"沈昭宁!"皇叔的怒吼震落簌簌土石。他心口插着半截傀儡线追来,每走一步就有金线从七窍里钻出,"你以为他为什么甘愿被炼成..."
一支金箭突然从密道深处射来。沈昭宁看着那熟悉的"凤眼"箭尾,本能地伸手去接。箭尖在触到她掌心的瞬间化作流光,龙鳞纹突然脱离她的身体,裹着金光飞向裴瑾心口的断箭。
皇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疯狂撕扯着身上暴涨的金线,却看见自己指尖也开始崩解成金粉:"双生蛊契约纹呢?!明明应该..."
沈昭宁按着突然不疼了的心口,望向金光飞去的方向。龙鳞纹融入裴瑾伤口的刹那,她看清了原先被遮盖的契约条款——那根本不是什么主仆契约,而是用两种笔迹写就的婚书。裴瑾的字迹在"同生共死"后面补了句"她先",她的字迹在"永结同心"下面加了"才怪"。
密道深处传来火药引线燃烧的嗤嗤声。沈昭宁突然笑了,迎着皇叔扭曲的脸举起银链:"他说得对,我确实在数咬痕——第西十九道下面藏着火折子。"
[未完待续]密道深处传来火药引线燃烧的嗤嗤声。沈昭宁突然笑了,迎着皇叔扭曲的脸举起银链:"他说得对,我确实在数咬痕——第西十九道下面藏着火折子。"
皇叔的蟒袍突然无风自动,那些金线在他体内疯狂游走,将皮肤撑出蛛网状的凸起。"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嘶吼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蠕动的契约纹——那图案正在吞噬金线,每吞一寸就多分裂出一条血线,"双生蛊的规则是..."
沈昭宁突然将银链甩向燃烧的引线。链身擦过火光的瞬间,所有咬痕里的金粉突然爆燃,在空中连成火线组成的立体皇城图。三条朱砂引线在虚空中交汇处,正是裴瑾被锁的位置。
"规则是你该死了。"她声音很轻,却在爆炸声中清晰可闻。皇叔惊愕地发现那些火线正沿着他身上的血线倒流,契约纹开始自内而外燃烧。水晶棺的碎片突然全部立起,每一片都映出他当年给裴瑾穿骨锁链的画面。
龙鳞纹的金光突然在裴瑾心口暴涨。沈昭宁看见他手指动了一下——是幼时教她下棋时惯用的起手式。她毫不犹豫扑向密道转角,身后传来皇叔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可能!双生蛊明明该..."
爆炸的气浪将沈昭宁掀飞时,她看见金光中浮起的契约全文。那些被火光照亮的字句让她瞳孔骤缩——所谓"同生共死"后面,裴瑾用金粉补了密密麻麻的附加条款,最新一条写着:"若宁儿启动爆破机关,即刻转换主从契约"。
碎石砸在后背的疼痛突然减轻,沈昭宁回头看见裴瑾不知何时挡在了上方。他心口的断箭正在金光中融化,而龙鳞纹顺着相触的皮肤爬回她手腕,变成个小小的"瑾"字。
"数到..."裴瑾咳着血沫笑起来,指尖在她掌心划了道弧线,"第五十道咬痕了吗?"
地面再次塌陷的轰鸣中,沈昭宁攥住他滑落的手。这次她看清了,所有银链咬痕的凹陷里,都藏着个极小的"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