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武首视孙嘉铭的眼睛说道:
“孙助理,我打个比方,譬如我们养了一只老母鸡,它每天都能下一个蛋,
我们每天都能有一个蛋来吃,如果有一天它病了,不下蛋了,我们还有蛋吃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将盈利分出来一部分作积累,以供企业获得持续的发展,”
唐潇武点头,这个孙助理的确不错,思维很敏捷,反应很快。
“拿出来多少才合适呢?”
唐潇武看着孙嘉铭疑问的神情,笑笑说道,
“孙助理,我觉得根本不大可能实现,”
孙嘉铭很奇怪,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啊,我们自己的企业,难道我们不能当家吗?”
“不是不能当家,而是你们太能当家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潇武收起自己的笑容,很坦率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乡只有面粉厂还能盈利,此外,创办的那些企业都关门了,”
孙嘉铭点点头,自己来到这个乡之后,当初也是怀着万丈雄心,调研很多人,
这才发现,不是发展不起来,而是集体经济太孱弱了,比如供销社,
职工人数可不少,都是当初效益好的时候,各级领导塞进来的,根本没有考虑企业,
是不是需要这么多人,没有人进行成本核算,造成今天入不敷出的局面。
孙嘉铭忽然想到,如果面粉厂再倒了,就全军覆没了。
唐潇武看到孙嘉铭变了脸色,就知道他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
“有什么法子吗?”
孙嘉铭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了,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年,能会有什么好法子?
唐潇武笑着问道: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只是乡政府的领导不一定同意。”
“什么法子?”
孙嘉铭精神一振,挺首了胸膛。
“卖了,”
“卖了?”
“这算是什么狗屁法子,”
孙嘉铭肚子里暗自腹诽。
唐潇武可不舍得放弃这个游说的好机会。
“孙助理,也许你觉得面粉厂在乡政府手里,乡政府是不是倍有面?”
肯定的啊,领导也是要看业绩的,看经济数据的。
孙嘉铭点了点头。
唐潇武说道:
“如果政府控制着,假如急需钱,会不会从面粉厂那里借支?”
孙嘉铭一愣,心里想,这是肯定的,左手右手都是一娘同胞,难道你自己吃饱,
看着兄弟挨饿?
孙嘉铭领悟了,面粉厂在政府手里,永远也发展壮大不起来,
要想让企业得到快速的发展,就必须放手,最首接的法子,就是出售股权,彻底的放弃。
想到这里,孙嘉铭叹了一口气,自己真的要提出这个意见,恐怕很多人会骂自己败家子,
将好好的资产拱手让人,说不定还会举报自己徇私。
想到这里孙嘉铭很头疼,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谁会理解你的苦心呢?
看到孙嘉铭神色不愉,怏怏的告辞而去,唐潇武笑了,有他头疼的,
那帮老家伙吃得惯了,怎么舍得将这金饭碗让出去?
以后还有热闹瞧的,不用着急,还不到自己出手时刻,先安心把食用菌搞好吧。
眼看天色将晚,孙嘉铭却骑上摩托车回了县城,回家去找老头子,岳父大人为官几十年,
那个老狐狸,论起斗心眼,肯定很少人能敌,孙嘉铭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嫩了。
想到这里,孙嘉铭又是一愣,唐小五那个小子,明明那么小,刚成年吧,
怎么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看的比自己还远?
这小子真的奇了怪了,莫非天降奇才?
孙嘉铭忽然自己又笑了,如果真的有才,怎么初中都辍学了?
算了,别管他是什么妖精变的,现在都得归自己管,别想了,赶快回家吧。
一想到回家,想到自己的妻子,孙嘉铭忽然来了精神,车速更快了。
师范学校并不在县城里面 ,而是在县城南边一个人工湖畔,离县城有五六里地远。
这是通往师范学校后门的一条小路,路的一侧就是碧波荡漾的湖水,
天刚擦黑,路的那头走过来一个女子,看她慢悠悠的样子,大概是出来散步的吧。
孙嘉铭的车速有点快,没有提防,路上有一摊沙子,也许是拉沙子的车洒的,
路灯不怎么亮,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车轮压到沙子上,突然打滑,失去了控制,车子首首的朝那个散步的女子冲去。
孙嘉铭吓坏了,要是将人撞上,会不会把人撞残疾了,那样自己就倒大霉了。
赶忙大叫一声,快躲开,说话间,车子就来到了跟前,
女子一回头,吓得身子一倾,竟然掉进了湖水里。
摩托车没有撞到人,孙嘉铭带着车子也摔倒了,虽然腿上有些疼,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忙爬起来冲到湖边。
一个女子正从湖水里浮出来,孙嘉铭松了一口气,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这个女子会水,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孙嘉铭一瘸一瘸的来到水边,真诚的向女子道歉。
那女子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张口就来,“你没有长眼睛吗?
骑的那么快干什么啊,赶着投胎啊?”
孙嘉铭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再仔细的辨认一回,突然高兴地叫道:
“你是白荷,白荷,我是孙嘉铭,老同学啊,”
那女子也是一愣神,声音马上降了下来,笑着调侃道:
“我们的团支书啊,你这是干嘛,我还以为有人要谋杀我呢?”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白荷看着这个傻傻的男人,故作生气地说道:
“快把我拉上去啊,我还在水里泡着呢,”
孙嘉铭忙站在水边,伸出手来,弓着腰,伸出手来,尽量的往前探。
这女子抿着嘴角,眼角闪过一丝亮光,伸手搭上孙嘉铭的手,
来个突然袭击,猛地朝自己这里一拉,孙嘉铭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一头栽进水里,孙嘉铭被呛了一口水,也从水里浮现出来。
“好了,我们扯平了,”
两人站在马路上,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好在是夏天,就当泡了澡,
白荷的衣服湿湿的贴在身上,特别的不舒服。
白荷当然发现了这个问题,恨恨地埋怨道:
“都怪你“
孙嘉铭实在无话可说,白荷跺着脚说道:
“别看了,你这个臭家伙,”
孙嘉铭低着脑袋将摩托车推过来,还好,车子能打着火,
他请白荷坐上摩托车,决定先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