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应急灯猩红的光晕在大理石墙面摇晃，映得香槟塔的碎玻璃碴像凝固的血痂。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混着宾客们此起彼伏的尖叫，空气里漂浮着打翻的红酒酸涩味与香奈儿5号的甜腻气息。夏若薇脖颈处泛着青芒的龙形刺青，与三天前黑衣人颈后的印记分毫不差。赵董翡翠吊坠的手指突然痉挛，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转身混入疏散人群时，定制西装的下摆扫过打翻的香槟塔，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暗红的水渍——那模样，倒像是急着销毁现场证据，皮鞋跟还碾过某个宾客掉落的珍珠耳钉，发出细碎的脆响。我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内侧有新鲜的勒痕，像是刚摘下婚戒。
我攥着发烫的铜坠追出宴会厅，鞋底碾过满地碎玻璃发出刺耳声响。走廊转角处，王浩倚着防火门吞云吐雾，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上扬的嘴角。"萧总这么着急？"他弹了弹烟灰，正巧落在我新买的皮鞋上，灰白色的烟灰在黑色鞋面上格外刺眼，"不过是条被人牵着走的狗，还真以为能摸到骨头？"我盯着他发送消息的界面，对话框里赫然写着"按B计划执行"，而发送对象的备注只有一个冰冷的符号：?。余光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纹身，和黑衣人颈后的龙形图案如出一辙。他左手小指戴着的尾戒内侧，隐约刻着三个字母——正是云顶集团英文名的缩写。
"萧哥！"林晚晴的声音从消防通道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她黑色职业套装左肩撕裂，露出里面沾着咖啡渍的白色衬衫——那是今早帮我买早餐时，在电梯里被莽撞的实习生撞翻泼上的。此刻衬衫下摆还沾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碎屑，是她为了节省时间在便利店买的。"保安在地下车库发现可疑车辆，车牌......"她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畔，带着熬夜后的苦涩，"和夏若薇名下那辆黑色迈巴赫完全一致，登记日期就在她跟你分手的第二天。而且那辆车最近半个月的ETC记录，全是往返城郊的废弃化工厂。不过......"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停车小票，"三天前的凌晨三点，这辆车还出现在赵董别墅外。"
地下车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着机油和硝烟的刺鼻气息。头顶的声控灯时不时闪烁，照亮三辆黑色商务车。中间那辆的轮毂上还沾着郊外的红土，车门把手上缠着半截黑色蕾丝——正是夏若薇常戴的发带。挡风玻璃前摆着的香薰，和她留在我出租屋的同款。当车窗缓缓降下，夏若薇苍白的脸出现在阴影里，卸去浓妆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灰，脖颈的刺青随着呼吸明灭不定。"萧凡，对不起......"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目光却突然锁定在我身后的林晚晴身上，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新鲜的擦伤，形状和赵董办公室那把裁纸刀的防滑纹一致。
车尾箱突然传来剧烈撞击声。我拽开生锈的金属扣，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中药味——和父亲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赵董蜷缩在一堆旧报纸里，定制西装沾满呕吐物，翡翠吊坠不知去向，右耳撕裂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他脚边有张揉皱的诊疗单，日期是上个月，诊断栏写着"急性重金属中毒"，主治医师签名被刻意划掉，但依稀能辨认出"夏"姓。"快！他们要抢走......"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色的黏液，落在身下的报纸上，晕开成诡异的图案。我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照片，边缘是夏若薇小时候的笑脸。
夏若薇突然尖叫："趴下！"子弹擦着我的耳际射进墙面，混凝土碎屑崩进眼底，火辣辣的刺痛中，我看见远处黑衣人的激光武器上刻着云顶集团的logo——正是赵董办公室同款镇纸的纹路。林晚晴拽着我滚到车底，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普通助理。她从托特包夹层掏出电击枪时，我瞥见银色项链的吊坠边缘刻着微型二维码，和我父亲铜坠内侧的摩斯密码竟能拼成完整的坐标。"萧哥，其实我......"她的话被爆炸声吞没，整辆车燃起熊熊烈火，诡异的紫色火焰中，我看见夏若薇被黑衣人拽着头发拖进另一辆车，她高跟鞋跟卡在排水沟里，像极了三年前我们在暴雨中吵架时，她跑掉的那只，鞋跟上还沾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游乐园花坛里的泥土。而她左手死死攥着个东西，在火光中闪过翡翠的绿光。
当我们狼狈地爬出车库，天边己泛起鱼肚白。街道上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晚晴衬衫被火焰燎出破洞，锁骨处的项链吊坠在晨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六芒星。她慌忙用手遮住，动作却顿住——我的手机屏幕亮起，云顶集团法务部发来邮件："根据《公司法》第142条，您的股权因涉及重大经济纠纷己被冻结，赵董授权书显示，需您即刻开启保险柜07号查阅原始文件。"邮件附件里是段监控录像截图，画面中夏若薇正在把一份文件塞进黑衣人的怀里，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正是我发现古画秘密的当天。而她身后的日历上，用红笔圈着一个日期——和赵董诊疗单上的就诊日相同。
赵董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除了泛黄的档案袋，还有半截烧焦的翡翠吊坠。档案首页是张黑白照片：二十年前的中央银行旧址前，父亲穿着白大褂，赵董戴着学生时代的金丝眼镜，夏若薇的父亲则系着实验室围裙。他们身后站着戴墨镜的神秘人，手中握着刻有龙纹的钥匙，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清洁之匙分为三部分，集齐者掌控永生秘密——但要小心，有人会为它疯魔。"纸张边缘还有几个模糊的指纹，和我在父亲遗物中找到的旧信封上的纹路完全一致。档案袋里还夹着张医院缴费单，缴费人是夏若薇，项目栏写着"特殊解毒剂研发"，金额栏的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系统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混着电流杂音的嘶吼。我刚要转身，却听见门外传来皮鞋与地板的摩擦声。林晚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从手机里调出段录音："只要在拍卖会上制造混乱，就能逼萧凡交出铜坠......"是王浩的声音，背景里还隐约传来夏若薇压抑的啜泣，以及某个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和赵董办公室里的座钟声音一模一样。录音文件的修改日期，正是拍卖会前一天，而文件创建者的ID，和王浩首播间的管理员账号相同。
门被踹开的瞬间，王浩带着十几个黑衣人闯进来，他们手中的激光武器并非市面流通款——扳机处的编号，和我在黑衣人尸体上发现的弹壳编码完全一致。武器握把处还刻着一行小字，像是某个地下兵工厂的代号。"萧凡，你以为解开古画秘密就赢了？"王浩扯开领口，颈后的龙形纹身正在吞噬他的皮肤，露出下面狰狞的疤痕，"告诉你，夏若薇接近你，赵董提拔你，都是为了......"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夏若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从赵董办公室顺走的裁纸刀，刀刃抵在他颈动脉上："闭嘴！当年是你在父亲的清洁药剂里下毒！"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手腕上还戴着我们恋爱时，我送她的那串廉价手链，珠子上刻着的"永远"二字己经磨得模糊不清。而她无名指上，还留着戴婚戒的戒痕。
剧烈的爆炸声震碎落地窗，整栋大楼开始倾斜。我的铜坠突然发出蜂鸣，与林晚晴的项链、赵董的吊坠残片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地图。系统提示不再是文字，而是父亲的声音："找到中央银行地下室，那里藏着......"话未说完，王浩趁着混乱按下遥控器，倒计时红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林晚晴拽着我冲向安全通道，夏若薇紧随其后，而王浩颈后的纹身己经蔓延到整张脸，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烟雾中，临走前还扔下一句："你们以为能逃得掉？整个云顶大厦都埋了炸弹！" 楼道里的消防广播开始循环播放疏散通知，而我低头看着手机，新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别信戴银项链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