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像粘稠的油,包裹着颜如夏。
通道狭窄、低矮,充斥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更古老、更令人不安的土腥气,像是掘开了深埋地底的棺椁。
空气依旧污浊,但那股甜腻的腐臭确实淡了,被通道深处吹来的、带着地下水阴冷湿气的风稀释。生的气息,微弱,但存在。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踉跄,沉重,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两个人影,如同被狂风刮进来的落叶,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
一个是那个蜷缩在角落哭泣的年轻女孩。她脸上脏污的泪痕被新的冷汗冲刷,嘴唇哆嗦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颜如夏的背影,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哪怕那光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另一个,则是颜如夏完全没预料到的。
不是西装男,也不是板寸男。
通道入口那毁灭性的腐蚀毒雾和彻底堵死的假门,己经宣告了他们的结局。
这是一个新面孔。一个穿着剪裁利落但此刻沾满油污和灰尘的深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即使狼狈不堪,眉宇间也残留着一股被现实狠狠践踏过的、属于办公室精英的刻板和焦躁。
她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丝袜刮破了,小腿上有擦伤的血痕。她喘着粗气,眼神里混杂着极度的恐惧、一丝获救的庆幸,以及一种被强行拖入陌生领域的茫然和……愤怒。
“等等!你……你等等!”西装套裙女人声音嘶哑地喊道,试图追上颜如夏稳定的步伐,“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谁在搞我们?!”
颜如夏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她的身影在通道深处更浓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像一道沉默的幽灵。
“你说话啊!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吗?砸墙?舔那鬼东西?”女人追得更急了,语气里的愤怒压过了恐惧,或许是恐惧转化成了对掌控局面者的迁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你搞的鬼?!”
颜如夏终于停下了。
不是因为她的话。
通道似乎走到了尽头。前方不再是单一的路径,而是被一道锈迹斑斑、布满可疑深色污渍的巨大铁栅栏隔断。
栅栏的钢筋足有婴儿手臂粗,间隔狭窄,仅能勉强伸过去一只手。栅栏后面,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而在栅栏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同样锈蚀的金属盒子。方方正正,像个老旧的配电箱。
颜如夏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
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拂去盒子表面的灰尘和蛛网。盒盖是活动的,没有上锁。她轻轻掀开。
里面没有复杂的线路,没有开关。
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瓶身贴着标签。标签上印着一个鲜红的骷髅头警告标志,下面是一行小字:【强效神经毒素(稀释)】。瓶子里是大约5毫升的、清澈如水的液体。
玻璃瓶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把钥匙。黄铜质地,很普通,但钥匙齿的形状有些怪异,带着不规则的锯齿。钥匙尾部系着一根细细的、磨损严重的红绳。
颜如夏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瓶壁。
就在这时——
“哐当!哐当!”
铁栅栏猛地被剧烈摇晃!巨大的声响在狭窄通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