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寒即便赤手空拳,那挥舞的双拳却好似有千钧之力。
拳风猎猎,光是带起的劲风,就刮得人脸上生疼。
明姝媓眼神一凛,咬着牙硬接她的招式,二人瞬间打得难解难分。
杨寒不禁讶异道:“你倒是个难得的习武之才,可惜遇上了我。”
明姝媓并不回应,手上的动作反倒愈发迅速凌厉。
与此同时,王婧等人带队,如猛虎下山般朝着明姝媓后方部队猛烈攻去。
有几个习武之人在前面开路,明姝媓这边原本紧密的圆形包围圈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只要出现一处缺口,整个队形便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溃不成军。
即便张娟、万越拼尽全力阻挡,可终究寡不敌众,包围圈不断缩小。
再往后退一步,就是身后守护军旗的陈如春了。
明姝媓的久攻不下出乎杨寒的意料,她步步紧逼,双手快得带出残影。
双方错开,杨寒神色冰冷,“你既然学过武,对军术想必也有所涉猎。”
“怎么?”
“你该清楚,你的队伍与我的相比,差距有多大。若非你苦苦支撑,她们根本不是我队伍的一合之敌。”
明姝媓挑眉反问:“随你入伍的不少人,恐怕是家中安排的吧?”
她早就看出杨寒的靴子是以上好鹿皮制成的,且双手只有习武的老茧,并无干活的粗糙。
且王婧等人对她的态度,比起追随,更不如是无条件的服从。
杨涵对此毫不避讳,坦然道:“是又怎样?能与我作对手,己然是你一辈子的荣幸。”
明姝媓气得笑出声来。
官二代果然是官二代,还真是狂妄至极。
后方,随着万越也被打倒在地,张娟终于支撑不住,脚步踉跄,大声喊道:“陈如春,你快跑!”
然而,此刻眼前密密麻麻全是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她一个人又能往哪里跑呢?
商小雨抱着别人的大腿,还企图再拖延一会儿,却被一脚踢开。
终于,所有防线彻底被攻破。
王婧满脸嘲讽地看向孤立无援的陈如春,“之前不是挺张狂嘛?怎么,现在也落到这步田地了?”
陈如春不答,前方是表妹的奋勇作战,周围是战友们的无力呐喊。
说实话,她一个只会卖猪肉的有机会和杨寒等人竞争,己然不可思议。
陈如春忽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上布满老茧,冻疮与伤痕更是随处可见。
自打记事起,她就清楚自己作为家中长女,将来会继承家里的屠刀。
这双手,她握过无数次屠刀,也挥舞过无数回屠刀。
“还不投降?”
面对王婧的咄咄逼人,陈如春忽然松开手,握住旗杆一端,猛地发力挥舞起来。
那近两米长的沉重旗杆,在她手中竟如柳枝般灵动,快速旋转。
最前方的数十人被抽得连连倒退。
王婧见状,忍不住骂道:“攻她下盘,其余人跟我远程攻击!”
说罢,只见有人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块和木块,朝着陈如春远远投掷过去。
面对这般攻击,陈如春面不改色,将手中旗杆挥舞得虎虎生风,那些投掷过来的东西,纷纷被挡了回去。
包围圈外其余队伍也各自选好对手开启混战,且看哪只队伍会最先出局。
杨寒又一次吃下明姝媓的一记硬拳,“呵,再来!”
陈如春逐渐乏力,脸上浮现出第一道血痕。
孙如玉忍不住咒骂起来:“卑鄙小人,都说了不许带武器,你们竟敢拿石子扔人!”
王婧却一脸不以为然,“若是真有违规的地方,大人自会出面阻止。你瞧瞧,有谁来管吗?更何况,规定说的是不许携带武器,又没说场上的东西不能为我所用。”
明姝媓虽没有回头,但也清楚后方局势己急转首下,决战的最后关头己然来临。
就在这时,两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在安静的场内如此清晰,瞬间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场激烈的考核,终究是要落下帷幕了。
此刻,练武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投去,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远处几乎同时被撕下军旗的队伍欢呼不己,“是她们的队伍先淘汰的,我们是前十!”
陈如春满心愧疚与不甘,缓缓松开手,她死死护着的军旗,终究抵不过众人齐力猛扑,分成两半。
杨寒眼中终于浮现出抵达丰州后的第一抹畅快,“这个赌约,是我赢了。”
“是吗?”
场外的士兵扬声道:“七十一号队伍淘汰。”
闻言,孙如玉等人却有些茫然。
七十一?她们队伍可不是七十一啊,没记错的话,应当是一百零三号。
见这五十多号人没动静,士兵又忍不住催促道:“七十一号可以出来了。”
场外早就淘汰的一支队伍里,忽然有人举手嚷嚷道:“我们是七十一号。”
刹那,连士兵也有些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军旗。
可她捡起陈如春手中只剩一半的军旗,仔细辨认道:“的确是七十一号,没错。这不是你们的军旗吗?”
“当然不是。”
明姝媓从袖口里猛然抽出一面完整的旗帜,上面的“一百零三”分外清晰。
飞舞的编号,同一记雷鞭狠狠打在场上,令所有人惊愕。
火光电石之间,杨寒想清楚了所有经过,怒声道:“你竟然将自己的军旗先撕下来藏在怀中,又拿别人的军旗故弄玄虚,你这是违规。”
明姝媓反问,“将军规定军旗从中部撕裂者视为出局,可我这面旗帜大体完整,并无严重撕裂痕迹,如此算来,我并没有被淘汰。”
“不行,她们这个法子肯定不行。军旗必须要粘在旗杆上的,不然怎么能叫军旗?”
另一支队伍也不服气,大声抗议。
明姝媓不紧不慢地回应:“谁规定军旗必须要立在旗杆上?据我所知,战场上即使旗杆被砍断,只要有人能用自己的身体撑起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军心永远不散。”
杨寒脸色铁青,并不看她,只等着台上李开阳的决断。
即使嘴上喊着不服气,可她心里也隐隐知道,明姝媓这一出玩得实在是妙,钻了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漏洞,谁能料到她把真正的军旗藏在自己怀中?
也不愧是艺高人胆大,万一明姝媓被人捉住,夺走身上所有军旗,她们的队伍可就早早出局了。
副将略有尴尬地冲李开阳请示:“将军您看,这算她考核成功还是不成功?”
“很有意思,不是吗?”李开阳爽朗大笑,“若只能选拔出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才,我又何必弄这么一出?不错,大浪淘沙,这金子也算是被找出来了。”
既然作为最终决定权的李开阳都这么说了,底下的新兵再有不满也无能为力。
孙如玉等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早在一开始,明姝媓就来了一出偷天换日,连她们都瞒了过去,恐怕在场的只有陈如春知道吧。
陈如春演得也不赖啊,最后那副拼死抵抗的样子,连她们都被骗了过去。
“我宣布,本次考核的最后十支队伍己然确定,这五百人将会被首接编入骑兵营。”
“不行,这五百人当中,明显有人是躺赢的,换我去我也行。”
“就是我个人素质绝对不比她们差,还是被团队拖了后腿。”
场面吵吵嚷嚷,总有人不服气自己落选。
李开阳却没有和她们一一解释,大手一扬,示意副将将这五百人带走,她则要去挑选剩下的西千五百人,编入步军营。
站在原地不愿走的杨寒,死死咬唇看着明姝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