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给我包扎的……纱布……”席莯的呼吸有些急促,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那厚厚的、被鲜血迅速浸透的白色纱布上,“处理掉……必须……彻底销毁……”
RH-null!并不是可以随意暴露的秘密。
先不论它的稀缺性,就这个血型曾经成了席莯的催命符,她便绝不可能随意暴露。
刚才混乱中,沾满她鲜血的纱布、医生的手套、甚至地上的血迹……这些线索,如果被有心人察觉,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线索!
席臻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明白了席莯的担忧。
他立刻看向正在处理医疗废物的护士:“所有接触过席董血液的物品——纱布、棉球、手套、器械、乃至擦拭地面的清洁布——立刻封存!由我的人亲自处理!一片碎屑都不能流出这个房间!”
他的声音带着铁血的杀伐之气,让那护士手一抖,差点打翻托盘。
……
——北美,某处私人庄园,席恩的医疗监控室
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科技的堡垒。
巨大的曲面屏幕环绕着房间,显示着复杂的医疗数据流、全球金融市场波动、以及……某些加密传输的实时画面。
席恩半躺在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智能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数条纤细的管线,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和正在进行的某种特殊血液透析/过滤治疗。
帝都的突发事件,就是她授意伏笔。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多年来寻找RH-null血样,终于在几个月前有了消息。
席莯,一个旁支的草包,与她死去的妹妹多么相似的名字,极有可能是这世界上最稀缺的RH-null血型。
前面席莯在人前暴露出的RH-null血样,恰好被席恩放在帝都的眼线收入眼底,只是后来再没找到机会下手。
这次的意外,就是她验证这场血型的开端。
空气净化系统无声运转,过滤掉一切尘埃和病菌。
奢华的起居室内弥漫着昂贵的熏香,却掩盖不住一丝消毒水的冰冷气味。
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玻璃珠。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其中一个分屏上,上面赫然显示——“RH-null,血红蛋白含量偏低,无特殊病原体感染迹象,血细胞活性良好……”的字样被特意标红。
席恩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医疗床光滑的合金扶手。
看到“无特殊病原体感染迹象”和“血细胞活性良好”时,她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贪婪的满意光芒。
纯净!这血源比她预想的还要纯净!这简首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续命良药!
盛典上的混乱虽然没能首接取到足量血样,但至少确认了最关键的信息——席莯的血,可以用!而且质量极佳!
“席莯…”席恩唇边呢喃,“又是席家人。”
前半生她为席慕流了那么多血,后半生,那便由席家人来偿还吧。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骨髓深处那隐性的病毒仿佛在嘲笑她强装的镇定。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席恩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恶化的速度。
如果不是为了强行切断给席慕供血,她也不会虚弱到如此地步。
帝都本是派去监测其他人的眼线,却恰好为她带来如此重要的线索。
席莯的血,是她活下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有意思……”席恩对着屏幕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好好养着,席莯。多吃点补血的东西……你的血,现在很珍贵。”
席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毫无笑意的弧度,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保养状况。
她按下一个按钮,对着隐藏的麦克风下达指令,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持续监测目标生命体征、血液指标及恢复进度,建立长期医疗档案模型。”
“任何异常,尤其是涉及血液健康的,第一时间上报。注意:绝对隐秘,不得惊动目标及其守卫,尤其那个席臻。”
——帝都长宁医院
席臻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屏障,无声地守在医疗室紧闭的门前。
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属于RH-null血液的独特微甜气息,如同最危险的信号,刺激着他高度紧绷的神经。
他刚刚亲自监督了所有沾染小席莯血液的医疗废弃物被投入特制的高温焚化炉,亲眼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走廊传来沉稳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席老爷子在席家老管家的搀扶下,拄着紫檀木手杖,一步步走了过来。
席老爷子身穿深色的中式褂子,身形有些佝偻,但眼神依旧矍铄,只是此刻充满了沉痛和深深的忧虑。
席臻如同感应到般,见着来人,恭敬的颔首,刚想开口问安,却被席老爷子摆手制止。
席臻只得无声地拉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
席莯经历完清创缝合,手臂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剧痛和失血让她极度虚弱,脸色苍白如纸,靠在升高的病床上。
镇痛剂的效力正在抵抗着神经末梢传来的尖锐痛楚,让她眉头紧锁。
席老爷子走进病房,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病床上虚弱的席莯身上。
看到孙女苍白的脸和裹着厚重纱布的手臂,老人浑浊的眼中瞬间涌上了心疼的泪光,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外公,你怎么来了……”席莯似有所感般睁开双眼,看到席老爷子,便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快躺着!”席老爷子连忙上前几步,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坐在席伯搬来的椅子上,伸出布满老年斑却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席莯没有受伤的右手上。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仿佛这个动作己经重复了千万遍,但在指尖触碰到席莯皮肤的瞬间。
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了什么,却又强自压抑的深沉。
“疼不疼?吓坏了吧?”席老爷子着席莯微凉的手背,语气是毫不作伪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