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切割开巷道的黑暗、冰冷的雨幕和弥漫的死亡气息,像一道圣洁的帷幕。
首先出现的是一双苍白得近乎透光晕中的手,带着一种病态的脆弱感,稳稳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
接着,轮椅被缓缓推出。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素净得近乎苍白的月白色中式立领上衣,外面松松地裹着一条深灰色的羊绒薄毯,衬得她的脸庞和露出的手腕愈发纤细脆弱,仿佛用力一握就会碎裂。
墨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苍白如同易碎薄冰般的脸颊上。
她的身形单薄得令人心惊,毯子下的双腿轮廓纤细得仿佛不存在。
她整个人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残烛,散发着一种极致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凋零的破碎感。
一道黑影沉默的伫立在她身后,为她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有雨水顺着雨伞边缘滑落,滴在少女盖着的毯子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她的存在,脆弱得与这充斥着暴力、汗臭和种族恶意的肮脏后巷格格不入,如同暴风雨中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白色花瓣。
几个打手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住了,杰克高举的棒球棍停在半空,错愕和一种被冒犯的轻蔑浮现在他们脸上。
傅司彧也愣住了,雨水和血水模糊的视线里,那个脆弱的身影仿佛一道不真实的光。
绝望中,他甚至生出一丝荒谬感--这难道是死亡前的幻觉?
三个白人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带着下流意味的嘲笑。
“Holy shit! Look what crawled out! A crippled a doll!(我靠!看看爬出来个什么玩意儿!一个瘸腿的中国瓷娃娃!)”
“Hey sweetheart, wanna watch the show? Or you yourself instead?*(嘿甜心,想看好戏吗?还是你想代替他?)” 戴夫猥琐地舔了舔嘴唇,枪口甚至微微偏离了傅司彧,指向了那抹脆弱的白色。
傅司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喊她快走,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她会被撕碎的!这些畜生!
然而,轮椅上的少女,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三个充满恶意的白人打手,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漠然和冰冷。
仿佛他们不是持械的暴徒,而是路边的几块肮脏石头。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傅司彧身上停留一秒。
她的出现如此突兀,像一幅静谧的东方水墨画被粗暴地撕开一角,强行嵌入这血腥暴力的西方涂鸦。
就在刀疤脸似乎觉得这“小插曲”很有趣,狞笑着准备先给这“不知死活”的残废一点颜色看看,再次举起棒球棍的刹那——
少女动了。
那只搭在轮椅扶手上的、苍白纤细得仿佛没有生命力的右手,以一种快得超出常人反应的速度,从扶手侧面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把银色的、线条流畅而致命的女士手枪——Sig Sauer P938。
手枪完美贴合她手掌大小,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冰冷的、机器般的精准。
没有警告,没有犹豫。
她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只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首觉,枪口微抬。
“噗!”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瞬间压过了雨声和嘲弄!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钻进了那个正举起棒球棍、满脸横肉、嘴里还喷着种族侮辱语言的杰克眉心!
他脸上那扭曲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放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向前扑倒,砸在肮脏的积水里,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
鲜血混合着脑浆和雨水,迅速在杰克身下蔓延开。
装了高效消音器的枪口,只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雨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戴夫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如同拙劣的面具。
迈克挥舞弹簧刀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兴奋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他们像两尊被雷劈中的雕塑,死死盯着地上同伴眉心那个汩汩冒血的小洞,又猛地看向那个轮椅上的少女。
“You bitch!(你个!)” 戴夫目眦欲裂,恐惧瞬间转化为疯狂的杀意,他猛地调转枪口,就要对准轮椅上的少女扣动扳机!迈克也狂吼着,挥舞着弹簧刀冲了上来!
少女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枪口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北极的寒冰,缓缓扫过剩下的两个要冲过来的打手,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沾染尘埃的落叶,而对方要杀的人,也不是她。
这些人在她眼中,仿若蝼蚁。
傅司彧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想扑过去,身体却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动弹不得!
身下流的血越来越多。
“不——!”
然而,就在戴夫手指即将扣下扳机,迈克的弹簧刀离少女的轮椅不足两米的瞬间——
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巷子两侧更高的屋檐阴影处、或是某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中暴射而出!
速度快到在雨幕中只留下两道模糊的残影!
其中一道黑影如同扑食的猎豹,瞬间贴近戴夫,一只铁钳般的手精准地扣住了他持枪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折!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 戴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左轮手枪脱手飞出!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己经迎上了冲来的胖子迈克。
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一击毙命的狠辣!
黑影矮身避开砸下的弹簧刀,一记凌厉的手刀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劈在瘦高个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