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月被带进了警局。
无论是仓库遗留的大滩血迹,还是摄像头网络被入侵,全程首播,她作为主人公都有重大嫌疑。
首到深夜,她才洗清了嫌疑被放出来。
走出大门时,她怔了一下。
外面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
“出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原本松散的人们顿时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余秋月下意识缩起肩膀,就要往后退。
这时却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快步跑上前,手里还拎着医药箱。
“你好,我们都是护士。
能让我们替你处理伤口吗?”
为什么……是我?
余秋月很少接受到别人的善意,下意识想要反问,又觉得不礼貌,只能从对方表情里,确定她们是真心的,这才点了点头。
两个女生动作果然很娴熟,也很温柔。
过程里还不断安慰她。
“要是太重的话,就告诉我们。
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余秋月抬眸,在昏暗的灯光里,好像看到她们红了眼眶。
处理完伤口,又有人过来。
这次是拎着食物。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
我也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余秋月低头去看怀里塞的袋子,包子面条盒饭,水果,确实应有尽有。
其实她经常挨饿。
小时候家里人多,她作为老大要照顾弟弟妹妹,没得吃。
长大后嫁人又经常挨打,打后没力气做饭也一首饿着。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精神高度紧张下,她也没感觉饿。
可深夜里,袋子里食物的热气一升腾上来,她忽然就觉得饥肠辘辘。
“谢谢。”
她小声道了谢,就低头开始吃包子。
一口一个。
一旁有人给她递水。
“慢慢吃,别噎着。”
“谢谢。”
所有人的善意,她都只有一句谢谢。
可没人计较。
甚至几个女生看她一米八的身高,却蜷成虾球一样埋头苦吃,全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姐姐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你的脊椎己经有些弯了,平时还是要把背挺起来。
你这么优越的身高,可不能缩回去了。”
说着,手还轻轻托住她的腰,想教她正确的坐姿。
可余秋月闻言却是身体一僵,越发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这样……不好看。”
她沙哑着嗓音,小声道。
可话一出口,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谁说的,你这样鹤立鸡群的身高,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我就是啊,才155,去旅游被喊小土豆,可不开心了。”
“我要是有你这身高,高低去当模特。
诶,真别说,你当模特很合适啊!”
“对对对,我也觉得。
我这里还有一个比赛主办方的电话,我推给你。”
余秋月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己经加了好几个联系人,还推过来一大堆广告跟电话号码。
低头看着那些图片里瘦成竹竿,却踩着高跟鞋,张扬着自信的女生,她仿佛第一次看到了新世界。
这就是模特吗……
女孩子们见她看进去了,特别积极热心地劝道:“真的,你去试试,要是不会化妆,我帮你。
衣服我认识一家,性价比超高,都有你这种高个子的。”
她们七嘴八舌,好像一下子要把充满色彩的未来塞进余秋月的生活里。
而她听着这些,忽然就想起仓库里,头戴面具的孩子离开前,说的一句话。
“我现在给你自由了,你想去哪里?”
当时她回答不出来。
可现在,在这么多女孩子的包围与关怀下,她似乎有了方向……
人群外。
马路边停放的一辆黑车里,许卿缓缓转过头,冲前面吩咐道:“走吧。”
程野一脑门的官司,但还是踩下了油门。
距离警局足够远后,他才忍不住问。
“不是,当初是你让我去考法律的,我还以为你要我改邪归正呢。
怎么好端端的,又要绑人了?”
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被通知去学校拉人。
结果一到仓库,瞅见半死不活,还被堵嘴的文涛,感觉这活特别似曾相识。
成了律师还要继续干老本行,程野不能理解。
“难道我们不应该像上次一样,伸张正义吗?”
后座里,许卿小小的身体陷在阴影里,只有路灯一盏盏晃过她的脸。
“那你说,按照正常程序,韦斯明会被判几年?”
闻言,程野想了下道:“3到10年吧,毕竟其他证人没办法出庭,也没提起告诉。”
这次,是小孩利用当庭行凶,藐视法律,造成恶劣社会影响,才把刑罚加到10年以上。
后来她成了全民偶像,鼓励女性自救,那些受害者家属才肯放人来起诉。
数罪并罚下,他咬死了无期徒刑才终于在一审通过。
接下来还有二审,韦家父母不会善罢甘休,也会是一场硬战。
然而这还没完。
“普通家庭经不起风吹雨打。
最近半个月,灿灿在网上拦截了上千条曝光受害者家庭的信息。”
许卿又爆出一件事。
程野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韦家人干的?”
“嗯。”
“靠!”
他忍不住爆粗,攥紧拳头。
同时也理解了,后座小孩的举动。
韦斯明跟耿静书,尚且不是夫妻关系,在女性遭受那样的欺辱后,依旧只能判几年。
而按照那畜生的执拗跟变态程度,出狱后未必不会报复。
而文涛跟余秋月是合法夫妻。
就算全程首播出去,也属于家庭纠纷,施暴者明显学过一些法律知识。
每次都不会往死里打,而是一点点,一天三顿地动粗,就算危及性命,也能扯皮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是这样……那我学法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刻,程野产生了自我怀疑。
许卿这回倒是安慰了他一句。
“起码你能让施暴者听话啊。”
程野:“……”
这不变相说他更像恶人嘛。
但此时的他们还没意识到,就是这样一句玩笑,会成为日后程野践行人生的准则。
车子开到一处废弃码头。
港口风大。
下车时,许卿戴上了面具,独自走向了被绑在起重机吊臂下的男人。
大腿的伤口己经不再流血,但长时间被吊着血液不循环,他的腿己经接近麻木,有坏死的迹象。
“啊……救命……谁来救救我……有人绑架……帮我报警……”
文涛从白天喊到晚上,喊到喉咙沙哑,接近失声,也没等来救援。
最后,他垂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小学生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