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中毒的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黎都,朝野震动!原本就因黎长玥中毒而风声鹤唳的朝堂,彻底陷入了恐慌和猜忌的旋涡。各种恶毒的流言甚嚣尘上,将“霜霞妖女”慕雪和“弑兄囚父”的黎长青描绘成了祸乱宫闱、意图颠覆黎国的元凶!
左相萧远山更是“悲愤交加”,在翌日的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老泪纵横,以头抢地,泣血控诉:
“陛下啊!您看看!您睁眼看看啊!大殿下在狱中遭人毒害,生死未卜!如今…如今连皇后娘娘也…也遭了毒手!这黎国皇宫,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凶手如此丧心病狂,视我黎国宗庙社稷如无物!此等滔天罪行,若不彻查严惩,何以告慰祖宗?何以安天下臣民之心?!”他声声泣血,目光却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剐向代表黎长青监国的几位官员和…霜霞特使文谦!
朝堂之上,萧远山一系的官员群情激愤,纷纷附和,要求立刻封锁听雪阁,将“疑凶”霜霞长公主慕雪收押待审!更有甚者,首接叫嚣要请太后懿旨,废黜黎长青监国之权,由萧远山等重臣“共商国是”!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支持黎长青的官员据理力争,斥责对方无凭无据,污蔑构陷,但面对皇后中毒的“事实”和萧远山悲情牌带来的巨大压力,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霜霞特使文谦出列了。他依旧是一身清雅的孔雀补子官服,神情肃穆,目光如电,环视全场。他并未首接驳斥萧远山,而是对着御阶上空悬的龙椅深深一揖,声音清朗,响彻大殿:
“外臣文谦,奉吾霜霞天子之命,持节而来,本为敦睦两国邦交,探视吾国公主殿下。然,自入黎都,所见所闻,实令外臣触目惊心,寝食难安!”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沉痛而凛然:“先是吾国公主殿下,于贵国深宫之中,屡遭暗算,险死还生!手背烫伤未愈,又身染奇毒,缠绵病榻!如今,贵国皇后娘娘亦遭毒手,大殿下生死不明!此等桩桩件件,骇人听闻!岂是一句‘宫闱倾轧’便可搪塞?!”
文谦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向萧远山:“萧相口口声声要严惩凶手,外臣深表赞同!然,凶手是谁?证据何在?岂能仅凭臆测,便将污水泼向我国公主殿下?泼向为国征战、此刻正重伤卧于北境军营的二殿下?!此等行径,与外臣所知黎国煌煌上邦、律法森严之气象,何其相悖!”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吾国公主殿下,乃我霜霞帝掌上明珠!她若在黎国有任何不测,或是蒙受任何不白之冤!便是对我霜霞国格之践踏!对我百万霜霞军民之挑衅!届时,落鹰谷外枕戈待旦的霜霞儿郎,定当叩问黎国朝廷——何以待我公主?!何以践盟约?!”
“外臣今日,便以霜霞国使节、以天下清议之名,恳请黎国朝廷——”
“其一,立刻召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彻查皇后娘娘、大殿下中毒一案!以及吾国公主殿下遇刺、中毒诸案!务求水落石出,公诸于众!我霜霞愿派医官协助验毒!”
“其二,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无端构陷吾国公主殿下、污蔑二殿下清誉之言行,皆为破坏两国邦交之恶行!我霜霞必将视为宣战信号!后果…自负!”
文谦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凛然正气和一国之使的强硬姿态!尤其是最后那句“视为宣战信号”,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黎国官员的心上!霜霞再弱,也是有血性的国家!公主若蒙冤受害,边境那数万霜霞大军绝非摆设!一旦两国因此开战,北狄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萧远山一系官员,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脸色阵青阵白。萧远山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文谦:“你…你…血口喷人!危言耸听!”
“外臣所言,句句肺腑,只为求一个公道!一个真相!”文谦毫不退让,目光如炬,“萧相如此激动,莫非…是怕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你…!”萧远山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朝堂之上,支持黎长青的官员精神大振,纷纷附和文谦,要求三司会审,彻查真相!许多中立官员也被文谦展现出的强硬态度和霜霞不惜一战的决心所震慑,开始倾向于支持彻查。萧远山妄图借皇后中毒掀起的滔天巨浪,竟被文谦以邦交大义和战争威胁这柄“清流之剑”,生生劈开了一道缺口!
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尤其是文谦那句“宣战信号”的威慑下,朝会不得不达成决议:由三司共同介入,彻查皇后、黎长玥中毒案以及慕雪遇刺中毒案!在真相查明前,任何人不得妄议构陷!
一场足以颠覆局势的朝堂风暴,暂时被文谦以霜霞国运为筹码,强行压制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萧远山绝不会坐以待毙,更凶险的反扑,必在暗中酝酿。
退朝后,文谦拒绝了所有寒暄,匆匆返回驿馆。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内,展开了一张特殊的信笺——这是影七秘密送来,慕雪在病榻上强撑着写下的关于“双生毒”和“同心莲”的推测。
看着信笺上那清隽却透着虚弱的字迹,文谦眼中充满了痛惜和凝重。他走到书架旁,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本纸张泛黄、封面无字的古老手札。这是他文家先祖游历北疆时留下的秘录,比《北疆风物志异》更为详尽隐秘。
他快速翻动,终于在其中一页停下。上面绘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并蒂双生,一茎托着两朵莲花,一者冰蓝如玉,一者赤红如火,根须深深扎入漆黑的寒潭之中。旁边一行古篆小字注释:
“天绝峰巅,有寒潭深百丈,其水凝而不冰,至阴至寒。潭底有奇莲,名‘同心’,双生并蒂,阴阳共生。蓝者蕴极寒冰魄,赤者孕至阳火精。千年一开,花开并蒂,乃调和阴阳、化解奇毒之无上圣品…然寒潭有异兽‘玄冥’守护,触之必遭灭顶之灾…且双莲离水即枯,药性相冲,非特殊容器及调和之法不可取用…缥缈传说,存疑待考。”
同心莲!阴阳共生!
文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图样,再看向慕雪信中关于“双生毒”的描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这传说中的圣物,竟真能解慕雪和黎长青所中之奇毒?
一丝希望的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晨曦,悄然照入这纷乱危局。然而,天绝峰…北狄圣山…玄冥异兽…其凶险,恐怕更胜眼前的朝堂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