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横梁在夜风里发出诡异的吱呀声,罗修握着老乞丐递来的暗月令牌,指尖还残留着密卷上干涸的血迹。
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像无数利箭撕裂夜幕,老乞丐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是仙门的锁魂阵!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破庙西周骤然亮起幽蓝符咒,十二面青铜古镜悬浮半空,镜面映出的却不是罗修的面容,而是密密麻麻的魔影。
罗修脖颈后的魔尊血脉烫得像块烙铁,冰魄玉佩在怀中疯狂震颤,竟将他的衣衫灼出焦黑痕迹。
“少主快走!” 老乞丐枯槁的手掌拍出五道黑芒,符咒顿时泛起涟漪。
罗修刚要迈步,却见玄清子脚踏玉如意破空而来,身后跟着二十余名天衍宗弟子,为首的正是沈嫣儿的师姐苏瑶。
玄清子拂尘轻挥,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魔气被逼得倒灌回罗修体内,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血魔尊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玄清子声音冷得像冰,袖中飞出三道金色锁链,在空中化作三头噬魔犬,犬齿间滴落的涎水竟将地面腐蚀出深坑。
老乞丐突然扑到罗修身前,布满老茧的手结出奇异印诀,暗月令牌爆发出刺目紫光:“暗月阁护法在此,谁敢动我少主!”
罗修这才惊觉,老乞丐佝偻的身形在紫光中竟变得挺拔如松,袖口露出的手臂上,赫然纹着暗月阁的幽冥图腾。
噬魔犬被紫光震慑,发出呜咽声连连后退,玄清子却冷笑一声:“夜无痕的老部下?可惜你修为尽废,还能撑多久?”
破庙的瓦片开始簌簌坠落,罗修看着老乞丐嘴角溢出的黑血,突然想起这些日子对方总在深夜咳血。
原来他早己被仙门重伤,却仍强撑着守护自己。
冰魄玉佩突然迸发强光,罗修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画面 —— 她将玉佩塞进自己怀中时,身后也是这样的金色锁链。
“少主!”
老乞丐突然抓住罗修的手腕,暗月令牌与冰魄玉佩同时绽放光芒,空间在两人脚下扭曲成漩涡。
玄清子见状暴喝一声,拂尘甩出万千银丝,却被老乞丐用身体死死挡住。
罗修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推入裂缝,最后看到的,是老乞丐被银丝穿透胸膛时,依然对着他露出的欣慰笑容。
另一边,沈嫣儿攥着半截草绳玉佩,在宗门禁地的密道中狂奔。
她的发簪不知何时遗落,青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脸颊上。
自从发现那半块玉佩,她的脑海中就不断闪过罗修的画面:他被推入枯井时的绝望眼神,还有小时候为她挡下野狗撕咬时,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沈师妹,这么着急去哪儿?”
萧云的声音突然从转角传来,手中把玩着沈嫣儿的传音符。
沈嫣儿猛地后退半步,却撞进苏瑶怀里。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手中仙剑抵住她的后腰:“私通魔修,意图谋反,师姐可真是失望啊。”
“我没有!”
沈嫣儿转身想要辩解,却见萧云掌心浮现出幽绿色火焰,将传音符烧成灰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那罗修本就是魔尊遗孤,留着他,只会坏了我们千年大计。”
沈嫣儿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
她突然想起萧云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看似关心的话语,此刻都成了尖锐的讽刺。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竟在地面投射出影像 —— 玄清子与萧云在密室中密谋,萧云手中捧着的,正是罗修母亲的头颅!
“不可能……”
沈嫣儿踉跄着后退,却被苏瑶一把抓住头发。
萧云凑近她耳边,声音温柔得可怕:“沈师妹,你以为冰凰血脉是天赐的?不过是我们用一百个女童的心脏换来的祭品罢了。”
剧痛让沈嫣儿几乎失去意识,但萧云的话却像钉子般钉入她的脑海。
就在苏瑶的仙剑即将刺入她心口时,一道魔血凝成的符文突然在她掌心显现,上面赫然是罗修的字迹:青岩镇破庙。
青岩镇此刻己成一片废墟。
沈嫣儿随仙门队伍抵达时,只看到满地焦黑的符咒残片。
她在瓦砾堆中翻找,终于摸到那把熟悉的桃木剑。
剑身裂痕中渗出的黑色液体突然沸腾,在空中凝成罗修的虚影。
虚影中的少年浑身浴血,却仍强撑着微笑:“嫣儿,别回来……”
“沈师妹这是做什么?” 萧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沈嫣儿握紧桃木剑转身,却见萧云手中正把玩着老乞丐的暗月令牌,令牌表面布满裂痕:“可惜啊,暗月阁最后的余孽,也死在了我的噬魂钉下。”
沈嫣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崩塌。
她突然想起罗修教她编草绳玉佩时,阳光洒在少年睫毛上的模样。
那时的他说,等长大了,要带她去看真正的月亮。
而现在,她的月亮,却被这些人亲手碾碎。
桃木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沈嫣儿脖颈后的冰凰血脉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沸腾。
她看着萧云惊愕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修炼冰心诀时,总会在幻境中看到罗修满身血污 —— 那不是预示,而是她被封印的记忆。
“沈嫣儿,你敢!”
玄清子的怒吼声传来时,沈嫣儿己经捏碎了半块草绳玉佩。
青光与魔气在空中相撞,掀起的气浪将所有仙门弟子掀翻在地。
沈嫣儿看着掌心浮现的冰凰印记,终于露出了五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罗修在魔域边缘坠落时,暗月令牌彻底碎裂。
他望着天空中那轮血色的月亮,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记住,仙门的正义,从来都是用血写的。”
远处传来夜无痕的召唤,他握紧冰魄玉佩,任由魔血在经脉中肆意奔涌。这一次,他不再逃避。
而在天衍宗,玄清子望着青岩镇方向的冲天魔气,将萧云呈上的密报撕成碎片。
密报上,赫然写着沈嫣儿冰凰血脉觉醒的异常现象。
他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罗修生辰八字的人偶:“血脉共鸣?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月光洒在沈嫣儿的剑上,映出她决绝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与罗修的命运,早己在千年前那场阴谋中纠缠不清。
而这一次,她要亲手斩断所有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