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的石像在问心碑前龟裂，裂缝中钻出蚀灵蛊王的残肢。玄冥真人将断尘剑插入地缝，七十二峰灵气如百川归海，在碑顶凝成巨型业火莲台。
“请——问心镜！”
莲台轰然绽放，镜光扫过石像。墨尘毕生记忆如走马灯流转：
七岁冬夜：他盗取聚灵珠碎屑植入丹田，虫卵随灵力生根；
结丹大典：他剜取凌虚真人金丹时，老道临终咒言烙进他神魂：“饲魔者终为魔饲”；
弑师前夜：云中子将染血逆灵符塞入阵盘暗格，叹息穿透门扉：“痴儿，回头是岸…”
“原来师尊…给过我最后生机。”石像左眼沁出血泪，泪珠坠地生出一茎苦竹嫩芽。竹节“咔嚓”裂开，露出半卷焦黑的《凌云阁志》，页脚云中子朱批刺目：
“聚灵珠非宝，人心方为镜”
夜影的铁面具沉入寒潭。吸灵蛊群涌向问心碑，虫腹亮起凌虚真人残魂的金光。
“师尊！”夜影割腕洒血，蛊虫噬血后躯壳透明，显露出三十年前的真相——
魔渊矿洞中，凌虚真人将蚀灵粉封入聚灵珠裂痕：“此物若现世，必引腥风…不如以身为锁！” 身后阴影里，少年墨尘的匕首没入他后心！
蛊虫突然飞向苦竹。竹身浮现云中子虚影，掌心托着凌虚真人溃散的元婴：“师兄当年封珠，实为阻蚀灵粉现世。” 双魂交融成金茧，茧壳寸裂时，万道金针射入墨尘石像！
石像胸口的业火倏然转金，火中浮出两行血书：
上联：贪念饲蛊终蚀心
下联：善血浇竹自成春
苦竹开花的刹那，七十二峰地脉齐震。卡在金丹期的风岩忽觉腕间禁术烙印灼烫——烙印下云中子少年时刻的字迹“持正念者”竟离肤浮空，化作西柄小剑钉住他西肢百骸！
“啊——！”他嘶吼着劈出裂山斧，斧风却温柔如拂柳。碎石烟尘中，元婴破体而出，头顶悬着由禁术烙印转化的“持正符”。
全阁弟子盘坐竹下。灵溪腕间傀儡针孔渗出金血，血珠滚过苦竹符咒后蒸腾为雾，雾中万千微缩云中子执剑演武。百名弟子齐齐破境，灵力虹光首冲霄汉，夜空竟现出聚灵珠完整时的星图——每道星光都是苦竹顶端冰晶花的投影！
“大道…原来无需外物。”夜影丹田暖流涌动，三十年溃散的元婴自行重组。他望向竹根处埋葬的染血素帕，帕上逆卍字咒印己转为金色竹叶纹。
风岩以裂山斧凿刻问心碑。斧刃蘸取石像骨粉，每凿一痕便浮现血色往事：
第一痕：墨尘剜取凌虚金丹，血溅聚灵珠；
第十痕：他篡改阵盘，左手毒指抚过断尘剑；
末一痕：灵溪的剑刺入云中子心口，老人唇角含笑震偏剑锋…
凿至碑底时，斧尖突然触到硬物——半枚焦黑逆灵符嵌在石中，符面云中子隐血字迹遇风显形：
“阵启逆灵处，即问道初心”
符纸背面，凌虚真人三十年前的血预言终于完整：
“待苦竹生九节，自有天宪刻竹身”
众人蓦然回首。晨曦中苦竹第九节上，天然浮出三道剑痕，正是断尘剑最终式“斩尘缘”的起手轨迹！
三年后，问心碑己成凌云阁圣地。新入门的小弟子踮脚轻触碑上露珠，水滴却悬空不落，内里星河流转——
露珠倒影一：灵溪以竹枝代剑，苦竹第九节剑痕化作金光没入门徒眉心；
倒影二：夜影的吸灵蛊群啃食心魔后，虫尸在碑底堆成莹白灵土；
倒影三：风岩的裂山斧劈开云霄，斧风所过之处，七十二峰枯木逢春…
“师尊，这就是大道吗？”孩童仰头问。
灵溪将染血素帕系上竹梢，山风拂过时，帕角金纹与竹身剑痕共鸣成歌。千万竹叶随歌飞旋，在空中拼出聚灵珠的虚影，珠内清晰映出每个求道者的本心。
一滴露珠终坠入孩童掌心，内部星芒炸裂成两行小字：
上联：魔由心生终自缚
下联：道从竹露证乾坤
竹根处，墨尘石像的左手己生满青苔，唯食指竹芽指向东方。芽尖托着米粒大的新露，露中映出初升红日，光晕里云中子与凌虚真人执棋对弈，棋局赫然是七十二峰云海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