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砵兰街。
东星龙头骆驼将翡翠烟嘴重重磕在黄铜痰盂上,火星溅落在他绣着金龙的唐装袖口,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秦莽那小子真要打过来?”骆驼的声音沙哑如磨砂。
他看向坐在下首的司徒浩南,后者额角的绷带还渗着血丝,那是尖沙咀巷战中被流弹擦过的纪念。
司徒浩南猛地拍案而起,金属腕表撞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骆驼哥,莽虎堂的弟兄己经在油麻地边界架起了路障!”
“莽虎堂的开山刀见人就砍,昨天‘鸿运’赌场的防弹玻璃被火箭筒轰成了筛子!”
他裤袋里的对讲机突然爆响,电流声中传来手下惊恐的嘶吼。
“南哥!港口出现二十艘‘大飞’!船头全架着M2重机枪!”
坐在对面的笑面虎,慢条斯理地用银刀削着苹果,果肉落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他脸上永远挂着三分笑意,此刻眼角皱纹里却藏着阴鸷。
“秦莽这招‘五雷轰顶’够狠——海面封锁、陆路强攻、舆论瓦解、内部分化,还有……”
他顿了顿,刀尖挑起一块苹果肉。
骆驼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找李Sir!油尖旺警署……”
“骆驼哥。”笑面虎用丝帕擦着刀刃,反光映出他嘴角的讥讽。
“李Sir上周被廉政公署请去‘喝茶’,现在油尖旺的探长是观塘调来的黄Sir。”
他故意将丝帕甩了个花,“昨晚黄Sir在‘帝王’会所跟秦莽拼酒,喝的是1982年的拉菲,醉了还搂着秦莽称兄道弟。”
司徒浩南踉跄后退,撞翻酸枝木椅发出巨响。
“我们拿什么打?”他的声音发颤,“尖沙咀一战折了七成精锐,现在仓库里只剩三百把生锈的砍刀!”
骆驼突然剧烈咳嗽,痰盂里泛起粉红泡沫。
笑面虎递过参茶,眼神却飘向窗外。
砵兰街的霓虹灯全灭了,只有莽虎堂的猩红虎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旗角染着暗褐色的血渍。
黎明前的油麻地笼罩在薄雾中,秦莽站在“大飞”船头,黑色风衣被海风鼓成帆。
他身后是三百名莽虎堂精锐,人人背着MP5K,战术背心上挂满手榴弹,靴筒里插着军用匕首。
“弟兄们!”秦莽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船队。
“尖沙咀死去的几十个弟兄在看着我们!陈劲东弟兄在医院等着我们凯旋!”
他举起手中的AK47,“东星欠我们的血债,今天连本带利讨回来!”
三百把枪械同时上膛,声响如雷。
“大飞”船队如黑色鱼雷撞向码头,M2重机枪率先开火,子弹在地面犁出深沟,东星喽啰的身体像破布般抛飞。
秦莽第一个跃上岸,AK47连甩,两名躲在集装箱后的枪手眉心爆出血花。
“跟我冲!”他如猛虎下山,避开火箭弹的气浪,翻滚中拔出手腕上的军用匕首,划破一名东星堂主的喉管。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粘稠,却让他眼神更炽。
AK47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画笔,短点准撕裂敌人的防御阵型。
司徒浩南在“东兴楼”天台看得瞳孔骤缩。
秦莽单枪匹马冲在最前,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却连衣角都没擦到。
他亲眼看见秦莽用枪管砸断敌人鼻梁,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悍勇得不像人类。
“南哥!我们快顶不住了!”对讲机里传来哭嚎。
司徒浩南咬碎后槽牙,拔出腰间的那把沙漠之鹰。
“弟兄们,跟我杀下去!”他率先冲下楼梯,却在二楼转角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
秦莽背靠着墙,身上溅满鲜血,手里拎着半条断腿,面前倒下的尸体堆成小山。
他正在用牙齿咬开手榴弹保险,看见司徒浩南时,嘴角居然扯出抹狞笑:“司徒,你终于肯下来了!”
油麻地的窄巷里,笑面虎带着东星残部负隅顽抗。
他躲在防弹柜台后,用改装霰弹枪连开三枪,将莽虎堂弟兄的战术背心撕成碎片。
“秦莽!有种你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睛却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秦莽正踩着尸体向这边冲锋,AK47在他手上持续开火,每颗子弹都精准命中敌人要害。
秦莽突然一个懒驴打滚,避开火箭弹的同时,从靴筒里抽出第二把匕首,甩手掷出。
匕首划破空气,精准钉在笑面虎持枪的手腕上。
“啊!”笑面虎惨叫着丢掉霰弹枪,却在秦莽扑来的瞬间,从柜台下摸出把毒针。
“小心!”司徒浩南突然从侧面冲出,用身体撞开秦莽。
毒针擦着秦莽脖颈飞过,钉在后面的立柱上,瞬间渗出墨绿色的汁液。
“司徒!”秦莽扶住他,看见他后背插着三支毒针,脸色正在迅速发黑。
“秦莽……”司徒浩南咳着血,抓住他的手臂,"骆驼……他把所有炸药都连在金条上……”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秦莽眼神一凛,抱起他冲向急救点。
路过笑面虎时,却见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居然在笑:“秦莽,你欠他一条命了。”
秦莽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这个永远含笑的智将:“你想活吗?”
笑面虎挑眉:“跟着你有肉吃吗?”
“顿顿有鱼有肉,还有花不完的钱。”秦莽的声音穿过硝烟,“但你得先帮我拆了骆驼的炸药。”
旺角码头,骆驼正疯狂地往集装箱里装金条。
他身上穿着笑面虎“好心”准备的防弹背心,却不知里面被做了手脚——夹层里塞满了易燃的硝化棉。
“骆驼!”秦莽的声音从码头入口传来,他单肩背着昏迷的司徒浩南,另一只手拎着AK47,枪口还在滴血。
“你的死期到了。”
骆驼猛地转身,举起手中的引爆器:“秦莽!你敢过来我就炸了所有金条!”
他身后的集装箱上,红色的炸药引线蜿蜒如蛇,连接着上百吨黄金。
秦莽缓缓放下司徒浩南,解下战术背心盖在他身上。
“骆驼,”他一步步走近,AK47垂在身侧,
“你知道为什么东星会输吗?因为你这种人,只配跪在地上吃屎。”
骆驼被激怒,手指猛地按向引爆器。
就在这时,秦莽动了,他如猎豹般扑出,在引爆器按下的瞬间,用AK47的枪托砸断骆驼手腕。
“咔嚓”声中,引爆器掉在地上,却恰好落在一滩积水中。
“不!”骆驼发出绝望的嘶吼。
秦莽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在金条上:“看看这些金子,上面全是我弟兄的血!”
他从骆驼脖子上扯下翡翠佛珠,一颗颗捏碎:“邓伯说要留你全尸,但我弟兄们不答应!”
骆驼在他手下疯狂挣扎,防弹背心突然“轰”地一声炸开,笑面虎塞进去的硝化棉被秦莽刚才的撞击引燃。
火焰瞬间吞噬了骆驼,他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最终化作焦炭倒在金条堆里。
秦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烬,走到司徒浩南身边。
年轻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手腕上的脉搏清晰可辨。
“司徒,”秦莽轻声说,“你醒了就跟我干吧,莽虎堂需要你这样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