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机上的威胁消息，我一夜没合眼。天亮时，陈昊的首播片段在短视频平台疯传。画面里他举着摄像机，用夸张的语气说在东郊冷库“撞鬼”，却刻意剪掉了和我对峙的部分。评论区都在调侃他“剧本太假”，没人知道那阴森冷库里藏着怎样的真相。
傍晚六点，我收到陈昊的连麦邀请。首播间涌入十万观众，弹幕密密麻麻刷屏：“就是她！昨晚在冷库的女人！”“坐等吃瓜！”陈昊的脸出现在分屏里，他戴着银色面具，身后背景是猩红幕布，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欢迎林念妹妹。”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变调，“听说你在找失踪的周小萌？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真心话赌命，输的人要接受终极惩罚。”弹幕瞬间沸腾，满屏的“刺激”“玩大了”。我握紧拳头，瞥见首播间右上角，“暗夜骑士”的头像亮着。
“什么规则？”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陈昊举起一张卡片：“随机抽题，必须如实回答。拒绝答题或说谎……”他突然把镜头转向墙角，那里摆着个老式座钟，指针停在10:00的位置，“座钟倒计时结束，惩罚开始。”
第一条问题弹上屏幕：“你三年前肇事逃逸，撞死的人是谁？”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首播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三秒后弹幕彻底炸了。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我死死盯着陈昊面具下闪烁的眼睛——他果然知道我的秘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硬着头皮开口。座钟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红色数字“09:59”开始跳动。陈昊冷笑一声，甩出一张照片：模糊的监控画面里，雨夜中一辆白色轿车撞人后逃逸，车牌号被马赛克处理，但车身贴纸和我大学时的代步车一模一样。
“看来妹妹不想配合。”陈昊打了个响指，首播间背景切换成医院太平间。穿着病号服的“周小萌”躺在推车上，镜头拉近，她脖颈处有道触目惊心的勒痕。我猛地站起来，椅子重重摔倒在地。
“周小萌！”我冲着屏幕大喊。画面突然扭曲，周小萌的脸变成我的模样，机械女声响起：“说谎者，将与失踪者同归于尽。”座钟跳到“05:00”，陈昊举起第二张卡片：“说出东郊冷库冰球里尸体的身份，否则下一个被冰封的，就是你。”
首播间观众疯狂报警，可屏幕突然弹出平台提示：“该内容为娱乐效果，请勿轻信。”我颤抖着点开后台，发现所有私信被清空，连麦画面被强制锁定。陈昊身后的幕布缓缓拉开，露出满墙照片——都是我从昨晚到现在的行踪，甚至有我在自家窗前发呆的偷拍视角。
“知道为什么警察不信你吗？”陈昊摘下口罩，露出嘴角狰狞的疤痕，“因为从周小萌失踪那天起，所有证据都会‘消失’。”座钟指向“02:00”，他突然剧烈抽搐，白沫从嘴角溢出。镜头剧烈晃动，拍到他身后闪过黑衣人身影。
“救……”陈昊的求救声戛然而止。画面切换成纯黑，一行血字浮现：“倒计时结束，惩罚执行。”首播间同时涌入上万条新观众，弹幕全是乱码。我疯了似的拨打110，接线员却重复机械回复：“该首播间内容合规，请提供有效证据。”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来电。接通后，变声器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恭喜通过第二关。陈昊的尸体，现在应该在冷库17号冰柜。”我浑身发冷，打开短视频平台，陈昊最新动态停在三小时前，配文“今晚有惊喜”，评论区全是催更的留言。
凌晨两点，我再次打车前往东郊冷库。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光刺破黑暗，警戒线外挤满举着手机的群众。我混在人群里听见警察对话：“死者陈昊，首播公司报的失踪。冰柜里发现时己经死亡超过六小时，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17号冰柜？”我脱口而出。离我最近的警察转头打量我：“你怎么知道编号？”我吓得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人。抬头一看，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怀里抱着台专业摄像机。他冲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镜头显示屏上，正播放着我和陈昊连麦的完整画面——包括被平台删掉的死亡全过程。
“想要视频吗？”男人压低声音，“明天和‘影子小姐’连麦，她会告诉你交易方式。”他塞进我手里一张卡片，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卡片背面画着滴血的玫瑰，和威胁我的白玫瑰如出一辙。
回到家，我发现家门口的监控被破坏，门锁有撬动痕迹。推开门，客厅茶几上摆着个冰雕——栩栩如生的我被封在冰块里，胸口插着把玩具刀。冰雕底座刻着字：“下不为例。”冰箱里塞满冷冻速食，便签条写着：“专心首播，别乱跑。”
我翻出陈昊首播间录屏，逐帧分析黑衣人的身影。突然发现那人袖口露出半截纹身——和周小萌首播设备里那张纸条的字迹，都是扭曲的哥特体。手机震动，“暗夜骑士”发来消息：“第三关提示：影子小姐没有影子。找到她的真面目，或许能救所有人。”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我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妈妈”的号码，泪水模糊视线。三天前她发来语音：“念念，医院说手术费还差五万。”而现在，我不仅救不了周小萌和陈昊，连自己都深陷绝境。首播间后台提示音突然响起，“暗夜骑士”续费了年度守护，附言：“游戏越刺激，打赏越丰厚。你的秘密，值多少钱？”
这场用人命做筹码的首播，早己不是简单的金钱交易。我擦去眼泪，打开电脑新建文档。既然平台掩盖真相，警察找不到证据，那我就自己当诱饵——把所有细节首播出去，让百万观众一起寻找凶手。但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将彻底暴露在黑暗中的枪口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