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心口的黑钥疤在雪夜中灼跳时,靳昼正攥着双生密钥酣睡。
金梅左瞳随呼吸明灭,一缕黑纹悄然探出蕊心,如藤蔓缠上婴孩鼻梁。
"毒在溯源。"霍临扣住自己灼烫的疤痕,"他想找回…炼毒的根。"
靳烬捻起雷音金线扎进儿子眉间黑纹,金线却瞬间灰败:"小疯子…在吃我的毒?"
江挽星倏然割裂襁褓金纹,灰败金线遇血重生,缂织成苗银项圈锁住黑纹:"去苗疆——"
她将项圈浸入亡兄冰棺的融雪水:"找锁毒的花。"
晨雾未散,苗疆的绿皮火车己碾过湘西群山。
阮软抱着电脑蜷在硬座,枪伤未愈的肩裹着缂丝绷带:"靳家余党买了你们的命,黑市悬赏三千万。"
屏幕亮起血红骷髅标,署名竟是焚毁的祖祠堂号!
"阴魂不散。"靳烬捂紧怀中靳昼,婴孩眉间项圈突然嗡鸣——
车窗外掠过成片赤红花田,每朵花心都嵌着青铜碎片!
"噬心蛊!快闭眼!"霍临急掩靳昼双目。
慢了一步。
婴孩左瞳金梅怒放,黑纹疯长如蟒。车窗应声爆裂,红花如血瀑涌进车厢!
"昼儿!"江挽星引弦勾住花潮,雷音金线却被腐蚀断裂。
红花缠住靳昼脚踝拖向窗外,靳烬暴怒撕扯花藤,掌心瞬间溃烂见骨。
千钧一发,月台传来清越银铃声。
赤足少女踏花而来,腕间苗银镯震碎红花:"哪家的崽儿,敢动我阿姊的花田?"
她指尖银铃轻晃,靳昼眉间项圈应声脱落——
黑纹如获赦令,钻入少女腕间银镯!
"花奴阿月。"少女逗弄靳昼的灰翳左瞳,"小毒物,你身上有故人的味。"
她突然掀开靳烬的衣襟,抚上他心口黑钥疤:"这道疤…疼几年了?"
"与姑娘何干?"靳烬钳住她手腕。
"疤里有我阿姊的命。"阿月抽手甩出银针,"想解孩子的毒,今夜子时…花舟见。"
针尖钉入车壁,尾端系着褪色缂丝帕。
帕角"星烬永缠"旁,多了一行娟秀小字:
**【阿月 替姊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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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脚楼的月光淌过瓦檐时,江挽星认出了花舟。
十年前她陪亡兄入苗疆缉毒,曾救下被拐的姊妹花。姐姐为报恩引开追兵,再未归来。
"阿姊叫花烬。"阿月将木桨拍进靳烬怀中,"她临死前,把心剖给了你。"
舟头烛火映亮她扯开的衣襟——心口处,竟是与靳烬同源的黑钥疤!
"当年追兵是靳家长老。"阿月指向雾河对岸的赤红花田,"他们逼阿姊种噬心花炼毒,她不肯…"
泪滴入河,河水忽凝出冰花:"就把自己的心种进花田,成了第一朵噬心蛊!"
靳烬右耳金纹突颤,听见风中破碎的哼唱。
是亡兄哄他入睡的曲调!
"她在唤你。"阿月将银鼓塞给靳昼,"小毒物,敲给花听。"
婴儿小手乱拍鼓面,不成调的咚哒声里,花田簌簌摇曳。
一朵赤花脱离枝头,飘落舟中化作灰烬。
烬火里浮出少女虚影,指尖轻触靳烬心疤:
"阿烬…痛不痛?"
"花烬…"靳烬震骇伸出的手穿影而过,"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十年前他基因毒发逃入苗疆,是少女剖心取血为他缓毒。他昏迷前只记得她哼着歌,心口有个钥形疤…
"现在换我救你的崽。"虚影引靳昼小手按向自己心口,"毒根在花田阵眼…取阵眼的双生花,才能锁毒。"
她突然痛苦蜷缩:"快走!他们来了…"
雾河骤掀巨浪!十艘铁皮船围拢花舟,船首老者臂缠红花:"叛奴花烬,还敢通敌!"
是当年拐卖她的苗寨巫公!
"带崽走!"阿月旋身甩出银镯,镯化弯刀斩向巫公。
霍临突然咳血跪地,心口黑钥疤灼亮如烙铁——巫公颈间竟挂着青铜碎片!
"原来毒根在你身上!"靳烬挥桨劈浪,花舟如箭射向花田。
巫公的毒箭追咬而至,江挽星引弦拨动河水,水幕成墙拦箭:"霍临!带昼儿找阵眼!"
阵眼处无花,唯有一面青铜镜。
镜中映出百名少女尸骸,脐带连向中央双生花——花萼处嵌着靳昼的项圈!
"双生花需至亲手足血浇灌。"巫公的冷笑荡入花田,"霍临,你该报养育恩了!"
霍临瞳孔骤缩。当年他被靳家遗弃,正是巫公用毒童血养大他…
匕首当啷落地。
霍临突然割开手腕,血浸入镜面:"恩我还了…"
他猛然拽断脐带尸链,将青铜镜砸向双生花:"毒根…给我断!"
镜碎花萎,项圈落地。
巫公在舟上惨嚎衰老,红花尽数凋零。
阿月趁机斩落他头颅,血溅花舟。
她跪捧巫公怀中跌落的银锁,锁芯刻着"花烬"二字:"阿姊…回家了…"
回程的火车穿过晨雾时,靳昼在父亲怀中醒来。
眉间黑纹己散,左瞳金梅蕊心却多了粒赤红珠——花烬魂火所化。
"还疼么?"江挽星轻触霍临腕间刀疤。
他扯开衣襟,黑钥疤淡如烟痕:"小毒物吸走了共生毒…"
话音未落,靳昼突然嘬住他心口,灰翳左瞳流转一瞬——
霍临的疤彻底消失。
靳烬眯眼拎开儿子:"小混蛋…更疼舅舅?"
车窗外,卖花女的歌谣随晨风飘入:
"赤花烬,银锁寒…"
"千般毒,终归…"
汽笛吞没尾音,江挽星低头轻吻婴孩左瞳。
梅蕊赤珠深处,一缕新生的金纹悄然抽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