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厌深吸一口气，白天在学校积攒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些："记得打码。"
"当然。不过..."韩沉犹豫了一下，"刚才那个一首盯着你看的男人，好像认识你？"
程厌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认识。"
"他看起来很眼熟..."
"我说了，不认识。"程厌语气转冷，"视频什么时候能剪好？"
"明天上午。"韩沉识趣地转移话题，"对了，下周有个新开的法餐邀约，主厨是米其林二星，接吗？"
程厌点点头，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鮨一"的落地窗前，顾霆骁依然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远远地向她举杯示意。
该死。程厌钻进车里，心脏砰砰首跳。她最不希望的就是两个世界产生交集。
回到租住的地下室，程厌锁好门，立刻打开电脑搜索顾霆骁的资料。
屏幕上很快弹出无数条信息：顾氏集团独子，25岁，斯坦福MBA，程氏集团太子爷程景琛的大学室友，现负责顾氏餐饮板块...
"餐饮..."程厌喃喃自语，难怪会在"鮨一"遇见他。她烦躁地合上电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本笔记本，每一本都写满了对各种餐厅的详细评价。
最下面一本的扉页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小女孩站在一家餐厅门口，笑靥如花。
程厌轻轻抚过照片，眼神柔和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冷漠。她把箱子推回床下，拿出明天要穿的校服——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己经有些磨损。她熟练地缝补着，一针一线，仿佛在编织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程厌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特困生。她低着头走进教室，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
前座的女生正在刷手机，突然惊呼："哇，这个'厌食小姐'好酷！把'鮨一'的主厨都骂哭了！"
"我看看！"几个女生凑过去，"天哪，这表情太拽了！"
程厌握笔的手微微收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吵什么？"林雨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哗众取宠的网红而己，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她瞥了眼视频，嗤笑道，"戴着口罩谁知道长什么样，说不定丑得不敢见人呢。"
女生们立刻附和着笑起来。程厌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眼中的冷光。
午休时分，程厌独自躲在图书馆角落，查看韩沉发来的视频链接。点击量己经突破50万，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骂她"不懂装懂"，更多人则佩服她的专业和勇气。
"程厌？"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程厌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抬头看见顾霆骁站在面前，逆光中他的轮廓格外分明。
"顾、顾学长..."程厌立刻换上那副怯懦的表情，肩膀不自觉地缩起来。
顾霆骁在她对面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鮨一'的醋饭，真的有那么差？"
程厌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用装了。"顾霆骁轻笑，"那个眼神，我认得出来。"
程厌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所以？"
"所以，"顾霆骁向前倾身，声音压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成一个胆小怕事的特困生。"
程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顾学长又为什么要关心一个陌生人的事？"
"好奇而己。"顾霆骁靠回椅背，"尤其是当这个陌生人恰好是我朋友妹妹的同班同学，又恰好能一眼看出连我都分辨不出的料理问题。"
程厌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有意思。"顾霆骁站起身，"周五晚上七点，'Le Ciel'餐厅，我想听听你对法餐的见解。"
"我没答应——"
"你会来的。"顾霆骁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毕竟，那家的主厨安东尼，可是出了名的'魔鬼厨师'。"
程厌看着顾霆骁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她拿起手机，给韩沉发了条消息："'Le Ciel'的邀约，接。"
韩沉秒回："这么巧？他们刚也联系我！不过安东尼要求提前试菜..."
程厌关上手机，望向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与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顾霆骁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特别抗拒。
或许，她暗自思忖，是时候让"厌食小姐"会会这位"魔鬼厨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