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城的黑曜石城墙在残阳下泛着冷光,瑀炎拖着独臂老兵的断刀,甲胄上的血痂在城门卫兵的火把光里剥落,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身后跟着九名形容枯槁的士兵,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受惊的野兽,唯有瑀炎的瞳孔里还燃烧着未灭的战火。
“站住!先锋营怎么就剩这点人?”城门校尉的长矛挡在瑀炎胸前,矛头指着他肩头外翻的皮肉,“老将军呢?”
瑀炎没有回答,只是用断刀刀柄砸开长矛,靴底碾过校尉的脚背。
骨头碎裂的闷响中,校尉惨叫着跪倒在地,而瑀炎己经带着人冲进了城内。街道上的伤兵们看见他们,纷纷停下包扎的手,目光追随着瑀炎甲胄上凝固的紫黑色血渍——那不是奥蕾士兵的血,而是某种更诡异的能量残留。
黑曜石宫坐落在城市最高处,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台阶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瑀炎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
他每走上一级台阶,甲胄上滴落的血珠就会在光滑的石面上烫出白烟——那是黑甲人光束灼烧留下的能量残留。
“未经通报,不得入内!”两名金甲卫兵交叉长戟,头盔上的红宝石翎羽在风中颤动。瑀炎低吼一声,巨剑劈在戟杆上,“咔嚓”声中,精钢长戟断成两截,卫兵的半个手掌被震飞,鲜血溅在宫门上的双头狼徽上。
宫殿内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八名穿着丝绸长裙的侍女捧着银盘走出,盘里的冰镇葡萄酒在瑀炎的血污前显得格外刺眼。
主位上坐着的肥胖贵族正用象牙签剔牙,他身上的金丝绣袍拖在地上,领口镶嵌的祖母绿宝石比瑀炎的眼睛还要亮。
“哪来的野人,把血污溅到我的玛瑙地砖上?”贵族用绣着孔雀的帕子掩住口鼻,戒指上的钻石在火把光里闪烁,“先锋营就是用这种方式汇报军情的?”
瑀炎将巨剑插在地上,剑身震颤的嗡鸣让侍女们尖叫着后退。
独臂老兵跪在地上,指着瑀炎肩头的焦黑伤口:“大人!我们遇到了怪物!他们穿着黑曜石甲胄,能吸走异能者的生命力——”
“够了。”贵族抬手打断,肥胖的手指划过酒盏边缘,“奥蕾王国的新异能兵种而己,恐虐的战士会被这种小把戏吓破胆?”
他身旁的老学士推了推水晶眼镜,展开一卷羊皮纸:“战报显示,先锋营应与奥蕾第一军团主战团交火,幸存者不足百分之五,指挥官老将军阵亡。瑀炎,你作为英勇的恐虐王国士兵,弃阵而逃,该当何罪?”
瑀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看见贵族脚边的银盆里,漂浮着玫瑰花瓣和冰块,而他自己靴底还沾着老将军的脑浆。
“那些黑甲人不是奥蕾的!”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他们的甲胄能捏碎我的剑,他们的武器会把人炸成血雾——”
“放肆!”贵族猛地拍案而起,酒盏摔在地上碎成齑粉,“败军之将还敢在此胡言乱语?恐虐的勇士从不会为逃跑找借口!”
他身旁的金甲卫队长拔出长剑,剑尖指向瑀炎的咽喉,“再敢污蔑奥蕾军情,就割了你的舌头!”
瑀炎的目光扫过宫殿内悬挂的织锦壁毯,上面绣着恐虐国王斩杀巨龙的传说,而壁毯边缘己经被虫蛀出破洞。
他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血腥的甜腻:“你们这些躲在黑曜石宫里的蛆虫,以为穿金戴银就懂战争?”
他猛地抬手,抓住卫队长的长剑,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在他掌心烫出滋滋作响的白印。
“我把老将军的尸体留在战场上,”瑀炎的脸凑近卫队长的面甲,“他的战斧上还沾着奥蕾法师的脑浆,而那些黑甲人……”
“够了!”贵族尖叫着躲到侍女身后,“把这个疯子拖出去!送到矿坑做苦力!”
瑀炎甩开卫队长的剑,大步走到贵族面前。他身上的血腥味让贵族连连作呕,华贵的绣袍被瑀炎的血手抓住,祖母绿宝石硌进瑀炎的皮肉。
“我会把老将军的尸骨带回来,那上面有你想要的证据。”瑀炎的声音低沉如雷,“等我把他的头骨放在你这玛瑙地砖上时,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怪物。”
他松开手,贵族像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绣袍上印着血手印。
瑀炎转身走向宫门,独臂老兵和剩下的士兵想跟上,却被他挥手制止。
“你们留在城里,”他看着独臂老兵空荡荡的袖管,“去南边的第一个城邦,找老汤姆打副新手臂,用最好的精钢。”
走出黑曜石宫时,月亮己经升起。瑀炎站在台阶上,看着城中家家户户点起的油灯,像无数双恐惧的眼睛。
他摸了摸背后的巨剑,他的口袋中还放着半块黑甲人的甲片——那是他在龙卷风消失前抢到的,甲片上暗紫色的纹路还在微弱发光。
“等着吧,只会享受的蛆虫们。”瑀炎舔了舔嘴唇,血痂裂开的刺痛让他咧嘴一笑,“等我回来时,会用黑甲人的头骨给你们砌一面墙。”
他跳下台阶,九尺巨剑的断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荒原的风再次吹来,带着老将军的血腥味和黑甲人留下的能量余波。
这一次,他不再是先锋营的百夫长,只是一头返回战场的孤狼,而他的猎物,不仅是那些能吸收异能的怪物,还有黑曜石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傲慢。
当瑀炎的身影消失在城门阴影中时,独臂老兵跪在黑曜石宫前,用短刀在地上刻下一道血痕。
他知道,这个疯子一旦许下誓言,就一定会用敌人的鲜血来兑现。
而黑牙城的贵族们,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嘲笑的不是逃兵,而是一头被激怒的、会咬断他们喉咙的野狼。